第十卷(第四十六回-第五十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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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卷(第四十六回-第五十回)


第四十六回  柏玉霜主仆逃灾 瘟元帅夫妻施勇

  话说那日米府,排了镇海将军的执事,大吹大擂,抬了八人花轿,到李府来迎娶小姐,早有诸亲六眷、合城的文武官员,到两边道喜。那李夫人在外面勉强照应事务,心内好生烦恼。

  花轿上了前厅,喜筵已过,三次催妆,新人上轿。那孙氏翠娥内穿紧身软甲,暗藏了一口短刀,外套大红宫装,满头珠翠,出房来拜别夫人,说道:“奴家此去,凶多吉少,只为报昔日罗公子救我的恩,故此身入虎穴,生死存亡,只好听天而已。太太不可迟延,速速安排要紧。”太太哭道:“难得你夫妻如此重义,叫老身如何过得意去?”孙翠娥道:“太太休得悲伤,干正事要紧。”复向柏玉霜说道:“小姐可速上长安,投令尊要紧,奴从此告别了。”柏玉霜哭拜在地,说道:“多蒙姐姐莫大之恩,叫奴家如何答报?”二人哭拜一场,孙翠娥竟上花轿。听得三声大炮,鼓乐喧天,排开执事,往帅府去了。

  此时,赵胜忙会了洪惠的言语,浑身穿了铁甲,提了一条镔铁棍,暗跟花轿到米府去了。那洪惠知道必有一场恶祸,同米府是不得好开交的,预先同赵胜夫妻商议定了,前数日已经过江来到瓜州。约了镇海龙洪恩同王氏兄弟三人,带了五十个亡命,叫了十多只小船,泊在镇江边上接应,不表。

  且言柏玉霜小姐打发孙氏动身之后,诸亲已散,开了大门,方才同秋红下妆楼来拜别太太,说道:“舅母在上,甥女上长安找父亲,此一别,不知何日再会?”说罢,泪如雨下,哭拜在地。太太哭道:“我儿此去,路上小心要紧,到了长安,会见你爹爹,可叫他暗保你家舅舅要紧,眼见得同米贼不得甘休。你们快快收拾去罢。”当下柏玉霜拜别了太太,同秋红依旧男装,带了行李包袱,瞒了府中的家人,悄悄地出了后门,并不敢擎灯,高一步,低一步,乘着那月色星光趱路。多亏出海蛟洪惠送二人上了大路,出了府城,雇了一只小船,连夜开船往长安去了。

  再言洪惠送了柏玉霜上船,急急赶回府来见了太太,说了话,忙催太太收拾动身要紧。太太将细软打了四个大包袱,先付洪惠挑到江边船上,交与洪恩,复回府来,已有二更天气。太太向众家人说道:“连日你们也辛苦了,早些睡罢。”众人听得太太吩咐,各人自去安歇。太太见家人睡了,就同洪惠悄悄地出了后门。备了一匹马,扶着太太上了马,走小路赶出城来。到了江边,早有洪思前来迎接,扶太太下了马。洪惠送太太上了船,叫声:“哥哥,好生同夫人作伴,在此等我,我同王氏兄弟去接应赵胜夫妻要紧。”当下同了焦面鬼王宗、扳头鬼王宝、短命鬼王宸,各人带了兵器赶进城来。按下不表。

  且言洪恩见兄弟去后,猛然想起一件事来,说道:“不好了,他们此去非同小可,倘若关了城门不得出城,如何是好?此事不可不防。”忙向带来的五十个亡命说道:“你们快快去,如此如此。接应他们要紧。”众人领计,飞风去了。

  再言米府迎娶新人,好不热闹,米中粒浑身锦绣,得意扬扬。先是知府同合城的官员前来道喜,后是辕门上那些参将、守备、游击、都司、千总、把总一班军官前来道喜。帅府中结彩张灯,齐奏,共有八十多席,都是米中砂管待。

  将近二更时分,三声大炮,花轿进门,抬进后堂。傧相行礼。新人出轿,双双拜过天地、祖宗。细乐,金莲宝炬,送入洞房。众姬妾丫鬟擎金灯宝烛引新人坐过富贵,合卺交杯。米公子满心欢喜,自从那日在楼上相逢,直至今宵才算到手。

  看官,你道柏玉霜同孙氏是一样的花容么?米公子就认不出真假?不是这个讲法。一者,孙氏大娘也生得美貌,年纪又相仿;二者,满头珠翠垂眉,遮住了面貌,又是晚上,越发真假难分;三者,此刻米公子早也神魂飘荡,欲火如焚,哪里还存神留意,故此没有看得破。

  当下交杯已后,早有那些亲友、官员前来看了新人,就扯米公子前去吃酒,米公子开怀畅饮,吃到三更,各官员方才起身告退。这米公子被众客多劝了几杯,吃得大醉,送众客去后,踉踉跄跄地吩咐米中砂道:“府中一切事情、上下人等,拜托照应,小弟得罪,有偏了。”米中砂笑了一声,吩咐家人照应灯火,自己却同一个少年老妈去打混去了。

  那米公子醉醺醺地走进后堂,早有四个梅香引路,掌着灯送米公子上楼。进得洞房,净过了手,脱去上盖衣服,吩咐了丫鬟:“下楼去罢。”随手掩上了房门,笑嘻嘻地向孙氏道:“自从那日小生在马上看见娘子一面,直到如今才得如意,请娘子早些安歇罢。”就伸手来替孙氏宽衣。孙氏大娘耐不住心头火起,满面通红,就是劈面一掌,推开米公子,一手脱去外衣。那米公子不知时务,还是笑嘻嘻地来搂孙氏。孙氏大怒,骂一声“泼贼”,拦腰一拳,将公子打倒在地。公子正欲挣时,孙氏掣出短刀,喝一声,手起一刀,刺倒在楼上,赶上前按住了脸,一刀割下头来,顺手将烛台往帐幔上一点,望楼底下就走。不防楼底下众丫鬟使女还不曾睡,听得楼上喊喝之声,忙奔上楼来看时,顶头撞见孙氏下楼。手起刀落,一连搠死了两个丫鬟。

  众人一看,大叫道:“不好了,楼上有强人了。”这一声喊叫,惊动了合府家丁。抢上楼来一看,只见公子倒在楼上,鲜血淋淋,头已割了。众人大惊,扶下尸首来时,楼上烧着床帏帐子,烟雾迷天,早已火起。慌得太太同米中砂在梦中爬起来,听得这个消息,只吓得魂飞魄散,大哭连天。一面叫人抬过公子的尸首,一面叫众家人救火,一面问有多少强人,新娘子往哪里去了。众人回道:“并没有强人,公子同两个丫鬟都是新娘子杀的。”太太大惊,说道:“快快与我拿住这贼人,重重有赏。”当下众人听令,个个手执刀枪来捉孙氏。孙氏在火光中,在人手内夺了一条枪,且战且走,却不识他家出路,只顾朝宽处跑。

  正在危急之时,恰好赵胜、洪惠等见里面火起,喊杀连天,就知道孙氏动手。五条好汉一齐打入后门,奔火光跟前来接应。正遇米府众家将围杀孙氏,洪惠大叫道:“鸡爪山的英雄全伙在此,谁敢动手?”一齐端兵杀来,众人喊叫一声,回头就跑,五位好汉保定孙氏,往外就走。

  太太着了急,忙叫辕门上擂起聚将鼓来。那些大小将军,忙忙起身,奔到帅府,只见火光罩地,喊杀连天。一时镇江府、丹徒县游击、参将、守备、文武官员,一同都到帅府请安救火。米太太向众官说道:“诸位与我追拿强盗要紧。”众官大惊,忙忙调齐大队人马追赶来了。

  五位英雄保定孙氏,回头一望,只见远远灯球火把,照耀如同白昼,约有二三千人马,鸣锣打鼓,呐喊摇旗,追杀而来。六位大惊,奔到城下,城门已关,并无去路;回头看时,追兵渐渐地赶进来了。
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四十七回  小温侯京都朝审 赛诸葛山寨观星

  话说六位英雄见后面追兵紧急,慌忙往前奔走,来至城下,那城门早已闭了。王宸道:“不要慌,我们爬上城头,绕城走去,遇着倒败的缺子就好出去了。”众人爬上城头,顺着城边走无数步,急见乱草丛中,跳出两条汉子,拦住去路。赵胜大惊,掣铁棍就打。那两个人托地跳开,火绳一照,叫道:“不要动手,洪大哥叫我们等候多时了。”王宸听得是瓜州带来伴当的声音,大喜,说道:“洪大哥叫你等在此,必有计策。”二人说道:“洪大哥怕你们不得出城,叫我们如此如此,就出去了。”六人依计,跟着二人,顺着城头去了。

  且言那合城官员将校,带领二三千人马,高挑着灯球火把,一路追来,喊杀连天。只把那镇江府的一城百姓,吓得家家胆战,户户魂惊。听见是鸡爪山的英雄杀入帅府,放火烧楼,连公子的头都不见了,又是黑夜之中,不知有多少人马,那些来追赶的兵将,却也人人惧怕,追到城门口,绝无踪迹。

  众官正在疑惑,猛听得四面一片喊声。有人报道:“府衙后面火起。”知府大惊,忙上高处一望,四面火光冲天,十分利害。吓得知府胆落魂飞,忙叫本衙兵丁快快赶回救火。又见四面嘈嚷,一霎时烟雾迷天,接连又是七八处火起,只烧得满天通红,火球乱滚,耳内喊声不绝,哭声震地。那些军校人等、靠辕门住的军官,个个都是有家眷的,见城中八方火起,犹如天崩地裂,势不可当,喊叫一声,文武官员、兵丁将役都四散奔走,回去救火,哪里禁止得住。知府见军心已乱,忙叫守备守城,说道:“本府因衙保守府库去了。”说罢,带了众人飞马而去了。

  且说那守备吴仁,带了四个部下的把总,有二三百兵丁,到了城下,只见那些百姓,一个个觅子寻爹,哭声不绝。守备忙吩咐众将:“快些吩咐四门巡缉,以防破城。”当下吴守备带领人马,绕着城脚缉着奸细。一队人马来至城门,忽抬头见城头上有十数个人在那里扒城。众军呐喊,说道:“强盗在这里了。”一齐赶上城来。原来洪惠等同王氏三人到四处放了火,约定在此搭软梯跳城。吴仁见了,领兵赶到城上。众人喝道:“不用来,俺们去也。”一个个望城下就跳,下面早有洪恩来接,只有赵胜夫妻二人未曾下去。吴仁早已赶到,纵马大叫一声:“往哪里去?”举枪就刺赵胜。赵胜闪过枪,扬起那条镔铁棍,照吴仁头上打来。吴仁一闪,那一棍却打在马头上,那马往后一倒,连吴仁一齐滚下城根去了。

  众军急来救时,赵胜趁人乱里,抱着孙氏大娘,一并跳下城去了。这里众军救起吴仁看时,早已跌得脑浆直流,死于非命,吓得众军飞马来报知府。知府大惊,急忙传禀都统、游击,领兵出城追赶,不表。

  且言赵胜夫妇跳下城来,早有洪恩接住,一同来至江边。查点人数,一个也不曾伤损,众人大喜,分头跳下小船。那李太太吓得战战兢兢,来问孙氏道:“你们怎么弄得掀天泼地?将来怎样?”孙氏告诉了太太一遍,说道:“太太受惊了。”太太未及回言,猛见一派火光,镇江府协同都统、官军带领一标人马,赶出城来了。洪恩一见,忙叫解缆开船,每船上摇八把桨来,如流星掣电,如飞似地过江,到瓜州王家庄上安身去了。

  且言知府同都统、游击、参将、兵丁、将校赶到江边,并不见一人,大家吃惊,忙问江边上附近居民,人人都说并没有见什么人马,只有十数只小船上有十数个人,在此住了一夜,方才开船过江去了。知府说道:“无十数多个人如此凶险之理,想是走到别处去了,且回去救火安民要紧。”当下文武官员回转城中,救灭了火,安慰了百姓,整整忙了一夜。

  次日天明,各文武都到将军府里请安。米太太正在后堂哭公子,听得众官衣安,太太收住了眼泪,叫家人请家内大爷米中砂同知府到后堂说话。家人去不多时,只见米中砂同知府进了后堂,见了米太太,行了礼坐下。

  太太向知府说:“多蒙老公祖代小儿做得好媒。娶进门就杀死丈夫,放火烧了房屋,又听得她是鸡爪山的强盗,全伙在此。我想鸡爪山是反叛罗焜同伙住地,现今老爷奉旨领兵前去征剿,莫不是李家同罗焜是一党。故此强盗婆装做新人前来害我儿性命?此事不明,要求老公祖前去查问查问,好出文书与老将军知道。”知府无奈,只得连忙起身向李府而来。

  却说那晚李府家丁是辛苦了的,个个进房都睡着了。睡到半夜里,听见外面嘈嚷,老门公起身开门看时,听得人说米将军府里失了火了。门公大惊,上街一看,只见天都红了,连忙入内禀告。众丫鬟妇女,一齐惊起,传至上房,上房门已开了,入内看时,不见夫人在内,众人惊疑,各处找寻并无形影。众人慌做一团,猛又听得一片喊声,七八处火起,外面宣传说鸡爪山的贼兵来了。众家人大惊,来寻赵胜、洪惠二人,也不见了。

  闹到天明,正没摆布,却好知府到了,进了中厅坐下,便叫家人快请太太说话。众家人一齐跪下禀道:“太爷在上,昨夜火起之时,我家太太就不见了。”知府喝道:“胡说。”遂起身率领皂快人等进内搜查,果无影响。知府着急,审问家丁口供,也无实迹。知府想道:“一定是同反叛罗焜一党。故此强盗婆装做新人,刺杀了米公子,她却暗暗先走了。”只得将李府家丁一齐拿住,封锁了李府的大门。

  知府起身回到帅府,见了米太太说了一遍,太太变色说道:“此事却要贵府作主,交还我的贼子来。”知府喏喏连声告退。这里一面收了米公子的尸首,一面差家将到老将军行营报信。那镇江府满腹愁烦,火速回衙,将李府众家人收了监,随即将受伤兵将被火之事,细底情由,细细做成文书,申详上司去了。

  且言小温侯李定自从受了米府的聘礼,连夜赶奔宿州,到他父亲任上,将柏玉霜表妹被害投奔,又遇见米府强聘之事,细细告诉一遍。李爷大惊,说道:“你既受了他家聘礼,如何推托?”想了一想,说道:“有了,我写一封书与你,连夜回去见镇江府,说我在任上已将女儿许聘人家了,仍烦府尊大人将原聘礼送还米府,方无他事,倘若不从,你可连夜写信送来,我自有道理。”

  李定领命,带了书信,别了李爷,翻身上马,复转镇江。他在路上却并不知米府来娶,孙翠娥杀人放火,弄出这场祸来。他单人独马只顾赶路,那日到了镇江,已是黄昏时分。进了城门,打马加鞭,奔到家门首一看,只见知府的封条封锁了门户。李定大惊,说道:“这是为何?我的母亲却往哪里去了?”正无布摆,猛听得一声呐喊,四面拥上七八十个官兵,钩镰套索,短棍长枪,一齐上前,将李定拖下马来,捆进府衙去了。
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

第四十八回  玉面虎盼望长安 小温侯欣逢妹丈

  话说李定被众官兵拖下马来,大叫道:“拿俺做什么?”众人说道:“你家结连鸡爪山的强盗,前来放火杀人。连米公子都被你叫人杀了,还说拿你做什么?”李定听了,好不分明。

  不一时,扯到府堂,推倒阶前跪下。知府升堂叫道:“米府同你联姻,也不为辱你,你为何勾通鸡爪山的强盗,假扮新人,将米公子刺杀,却又满城放火,烧坏了七八处民房?吴守备前去巡拿,又被强徒打死,你的罪恶滔天,今日却是自投罗网。你且说家眷藏在何处?党羽现在何方?好好从实招来,免受刑法。”

  知府还未说完,把李定只急得乱叫道:“老公祖说哪里话来!俺为受了米府的聘礼,连夜赶到家父任上去报信,谁知家父已将妹子许他人,叫我连夜回来烦公祖大人退还米府的聘礼,怎么反诬我这些话来?”知府道:“胡说,本月十六日米府迎娶新人,当晚就是你妹子将公子刺死,放起火来。本府去救火时,满城中无数火起。人人都说是米府新人是鸡爪山强徒装的,杀了米公子,出帅府去了。忙得本府救了一夜的火,次日到你家查问,你家的家眷久已去了。本府问你家人,他说火起之时,你母亲就不见了,想你是暗通反叛,杀人放火,恐怕追拿,暗带家眷先逃。现有你的家人在牢内,怎说米府反告你?难道他把儿子自己杀了,图赖你不成么?”李定大叫道:“我在父亲任上,今日才回,怎么说我勾引强盗?想是米府来强娶亲事,舍妹不从,因而两相杀死,怕我回家淘气,故反将我母亲害了,做成圈套,前来害我。”知府大叫,吩咐将李定的家人带来对审。不一时,家人带到。

  知府说道:“你自己去问他们。”李定便问家人:“太太到哪里去了?”家人见问,哭说道:“那日正当半夜火起之时,便去禀报夫人,夫人就不见了。”将始末情由说了一遍。李定心中疑惑,又问:“赵胜夫妇同洪惠为何不在?”家人回道:“他们三人是同太太一齐不见的。”李定听了,心中明白:“料想新人是孙氏装的,母亲、妹子一定是同他逃走去了,只是鸡爪山的人马怎得来的?”当下知府复问李定说道:“你还有何说?”李定说道:“其实治晚生并不知道详细,实系才在父亲任上回来的。”知府大怒,正要动刑,忽见一骑马冲进仪门。

  一位官差手执令箭,大叫道:“米老将军有令,着镇江府速解一千粮草、三千人马,并将放火的原犯解往山东登州府听审,火速,火速。”知府闻言,吃了一惊,立刻到将军辕门领了人马粮草,随将李定上了刑具。次日五鼓动身,押了军粮,解了李定,离了镇江,连夜奔山东去了。

  且言米良合同马通、王顺,领了一万精兵,在兖州驻扎,离鸡爪山数十里安营立寨。歇了数日,点将到山口挑战,被众英雄点兵下山,一连三阵,杀得米良等胆落魂飞,伤了一半人马,败回登州去了,紧闭城门,一连半个月不敢出战。正在城中纳闷,接连是家将前来报到公子的凶信,米良大哭,昏倒在地。众官救醒,细问根由,家将备陈始末,米良大怒,因此着落知府调兵押粮,并要杀公子一干人犯前来,亲自审问。按下不表。

  且言鸡爪山上众英雄一连胜了数阵,个个欢喜,只有玉面虎罗焜心内忧愁,盼望兄长放心不下。那晚席散,步月来到军师谢元帐中坐下,问道:“目下连胜米贼数阵,意欲要杀上长安,申冤报仇,但不知家兄的消息如何,请教军师,还是怎生是好?”谢元道:“将军休急,俺昨日袖占一课,山上虽然兴旺,奈气运未足;在百日之内,还有英雄上山相助,令兄不远就要到了,前日我已分差四路去打探军信,等他回报,再作道理。”二人谈了一会,步出外营,到山顶上玩月。谢元仰面观星,见众星聚于江东,十分光灿,又有一颗大星缠在勾陈星内,其色晦暗,左右盘旋,忽然一道亮光,穿入白虎宫中去了。谢元大叫道:“奇怪,奇怪,这个星光先暗后明,过了营,却同将军的本星相聚。三日内必有英雄上山来,却与将军有些瓜葛,想是有什么令亲到此,也未可知。”罗焜大喜,当下观过星斗,转回山寨。

  忽见两个探子飞入军营,跪下禀道:“小人奉令到镇江打探米贼的虚实,今探得本月十六日,米府娶得宿州府参将李全的小姐。谁知小姐刺杀米中粒,放火破城,杀死守备一员,闹了一夜,却假我们鸡爪山的旗号逃走去了。谁想李公子又回镇江,被知府拿住。如今领了一千粮草、三千人马,解李公子到登州来了。小人探知,特来禀报。”谢元道:“记功一次,再去打探。”探子去了。当下谢元向罗焜说道:“探子来报的言词,他说假我们山寨之名,那李定必与将军相熟。”罗焜说道:“我闻得柏府有个姓李的亲眷住在镇江,一向并不曾会过。”谢元道:“如此说来,正合天象了。有此机会,我们且去劫他的粮草上山,再作道理。”二人商议已定。

  至次日,众英雄升帐。谢元向众人说道:“大事只在今日一举,诸公须要用心。”众英雄齐声应道:“谨遵将令。”谢元大喜,令火眼虎程珮领一千人马,前去如此如此,又令胡奎领一千人马,前去如此如此,又令秦环、罗焜各领五百铁骑,前去如此如此,又令鲁豹雄、王坤、李仲、孙彪领一千车仗,前去如此如此。众人得令,各领本部人马去了。

  按下山寨点将之事不表。且说那镇江府同游击刁成,带了四名护粮的千总并囚车,解了李定,在路行程,非止一日。那日已到兖州府的地界,离城四十里,天色已晚。知府说道:“此去离贼寨不远,众军俱要小心。”又差一名外委速进兖州报信,请米将军发兵前来接应。一面吩咐:“此地不可安营,速速赶进城去才好。”众军点起灯火,行无一里之路,猛听得一声炮响,左有秦环,右有罗焜,各领五百铁骑两边冲来。知府大惊,忙令游击将三千兵摆开,前来迎敌,与秦环二人战无数合,秦环一锏打死刁成。知府回马就走,正遇罗焜,一枪挑于马下,被喽兵获了。众军见主将已死,弃了粮草各自逃生。

  当下罗焜、秦环杀入军中,打开囚车,放了李定,先令送上山去,然后赶杀三军。那三千人,一个个丢盔弃甲,四散逃生,哪里还顾什么粮草,落荒逃走去了。这里鲁豹雄、王坤、李仲、孙彪带领车仗人马前来接应。罗焜、秦环将镇江府解来的粮草,并夺下来的盔甲、弓箭、旗枪,尽数装载上车,护送上山去了。

  且言米良等,见报说镇江府解粮到了,连忙升帐,正要点兵接应,猛听得连珠炮响,喊杀连天,早有探子来报,说镇江府的粮草被了。米良大惊,忙同马通、王顺披挂上马,带领本部人马及偏将,吩咐登州府守城,亲自赶来接应,比及赶出城来,粮草已劫去了。

  罗焜的兵马又到,五百铁骑一字摆开,米良见他兵少,就来交锋。战无三合,罗焜回马就走,米良领兵赶来,罗焜往左边一闪,早不见了。又遇秦环五百铁骑拦路,同米良接手交锋,也战无三合,就败向右边去了。米良见人马来得闪烁,就不追赶。忽听得一声大炮,人马四下冲来,米良等吃了一惊,回马看时,只见登州城中火起。三人一吓,只得夺路而走。走无半里之路,又遇见胡奎、程珮领兵拦住去路,后有罗焜、秦环领兵追来。四下里喊杀连天,火光乱滚,金鼓齐鸣,十分利害。
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四十九回  米中砂拆毁望英楼 小温侯回转兴平寨

  话说米良、王顺见鸡爪山伏兵齐来,明知中计,忙领兵夺路而走,回至城下,不防胡奎、程珮奉军师将令已经攻破登州,领兵从城里杀出,挡住去路。米良大惊,只得纵马拼命向前夺路。不防鲁豹雄、王坤、李仲、孙彪四位英雄送回粮草,又领本部人马前来助战,共是八位好汉、四千余兵,八面冲来,将米良、王顺八千人马冲做六、七段。马通为乱兵所杀,官兵抵敌不住,四散逃走,哭声震地。米良等各不相顾,只得夺路逃生,落荒而走。走了二十多里,却好王顺领着兵也到了,二人合兵一处,查点兵将,又折了指挥马通,八千人马只剩了五百残兵。这一阵杀得米良、王顺丧胆亡魂,一直败走了五十余里,方才招聚残败的人马,扎下营盘。将人马少歇片时,就近人家抢了些米粮柴草、牛羊等类,埋锅造饭,饱食一顿,连夜地奔回镇江去了。

  且言鸡爪山八位英雄,杀败了米良、王顺,打破了城池,把那府库钱粮装载上山,令喽兵不许骚扰百姓,若有被兵火所伤之家,都照人口赏给银钱回去调养,那一城的百姓个个欢喜感激。安民已毕,收拾粮草,摆开队伍,放炮开营,直回山寨。

  早有裴天雄等一众英雄大吹大打,迎接八位好汉上山,进了聚义厅。查点人马物件,共得了二万多粮草、五万多帑银,盔甲、马匹等项不计其数,众英雄大喜。军师传令山上大小头目,每人赏酒一席,大开筵宴,庆功贺喜。一面差探子到镇江打探,一面请李定出来坐席。那李定来到聚义厅上,见了众家好汉,连忙下礼道:“俺李定不幸被奸人陷害,弄得家眷全亡,自分必死,多蒙众位英雄相救。不知哪位是罗焜兄?”罗焜闻言,急忙回礼道:“小弟便是罗焜,不知尊兄却是何人?恕罗焜无知,多多失敬。”李定听了,将罗焜一看,暗暗点头说道:“果然一表非凡,也不枉我表妹苦守一场。”随将备细说出。罗焜大喜:“原来是大舅。得罪,得罪。”就邀李定与众人一一序礼毕,各人通了名姓,坐下谈心。

  当下公子便问李定道:“大舅何以与米府结亲,却又刺杀米贼,放火烧楼?却假鸡爪山名号,是何缘故?”李定道:“我哪里知道,只因玉霜表妹在我家避难,不想却被米贼看见,即托镇江府为媒,小弟不从,不想被他设计陷害,勒写婚书,强逼聘礼,小弟没法,只得到家父任上商议。前日回家,始知米府前来强娶,弄出这场祸来。小弟并不知是何人劫杀的,连家母不知投于何处去了。”

  罗焜道:“大舅临去之时,可曾托付何人?”李定道:“只有家将一人,叫做出海蛟洪惠,并一位都管,名唤瘟元帅赵胜,与他妻子孙翠娥。他三人有些武艺,小弟临行只托付他三人。小弟前日回家连他三人都不见了,不知何故?”罗焜听得“瘟元帅赵胜”五个字,猛然想志昔日鹅头镇上之事,问道:“这赵胜可是青面红须的大汉么?”李定道:“正是。”罗焜道:“奇怪,这人我认得,昔日曾写书托他到云南寄与家兄,今日却为何在此?不知他曾会过家兄之面?叫人好不疑惑。”李定道:“他原是丹徒县人氏,我也不曾问他,他说是往云南去的,会见个朋友,又托他回淮安寄信,却没有寻得到这个朋友,因此进退两难,到镇江投了小弟。他的妻子孙氏,一向同舍表妹相好,每日在楼上谈心,莫非他也知舍表妹的委曲?”罗焜道:“是了,是了,一定是她晓得我的妻子被米府强娶,她装做新人,到米府代我报仇的。只是如今她将太太、家眷带到何处去了?”

  李定道:“只有洪惠有位哥哥,住在瓜州地界,想必是投他去了。只是这一场是非非同小可,地方官必然四处追拿,他哪里安藏,怎能得住?就连家父任上也不能无事,必须俺亲自走一遭,接他们上山才好。”谢元道:“不可,此去瓜州一路必有官兵察访,岂不认得兄模样?倘有疏失,如何是好?当今之计,兄可速往宿州去接你令尊大人上山,以防米贼拿问,至于瓜州路上,俺另有道理。”李定闻言,忙起身致谢道:“多谢军师。俺往宿州去,只有数天路程,瓜州路远,俺却放心不下。”谢元道:“兄只管放心前去,十日之内,包管瓜州之人上山便了。”李定闻言大喜,起身告别,往宿州去了。按下不提。

  且言米良败回镇江,心中十分焦躁,进了帅府,又见公子死了,停柩在旁,夫妻二人大哭一场。次日升帐,一面做成告急的表章,星夜进京,到沈太师同叔父米顺那里投递,托他将败兵之事遮盖遮盖,再发救兵前来相助,一面将阵亡的兵将造成册子,照数各给粮饷去了,一面又挂了榜文,发远近州县缉获奸细。忙了三日,都发落定了,然后将米中粒的枢送出城外,立了坟茔。夫妻二人,两泪交流,各相埋怨,说道:“这都是镇江府不好,既知李宅不善,就不该代孩儿做媒。好端端的人送了性命,这口气怎生出得?”米中砂道:“为今之计,先发一枝令箭会同上江提台,差官到宿州,将李全拿来听审,同他那二、三十名家人,一齐先斩后奏,以报此仇。”米良道:“倘若李全不服,如之奈何?”米中砂道:“叔父大人说哪里话,他有多大官,参将敢违上司的将令么?叔父这里差中军,官多带兵丁,会合上江提督申明原委,谅无拿不来之理。”米良道:“言之有理。”就急升堂,取令箭一枝,点了一名得力的中军带了八名外委,吩咐道:“你可速到宿州会合提台,要他参将李全即到辕门听令,火速,火速。”中军领了令箭,即到辕门,同了八名外委飞身上马,离了镇江,星夜走宿州去了。不提。

  且说洪氏兄弟,自从救了李老夫人之后,都到王家庄安歇,住了十数日,那村坊内都是沸沸扬扬,说有捕快官兵前来巡缉奸细,十分严紧。洪恩同王氏弟兄商议道:“耳闻米贼被鸡爪山的好汉一连数阵,杀得大败回来,如今倒张挂榜文捉拿我等,我们此处安身不得了,只好往鸡爪山去,方无他患,只是路上须防巡缉。”王宸道:“我有一计,须得如此如此,就没事了。”众人道:“好。”随即装束起来。洪恩、洪惠、赵胜、王氏弟兄,共领着四、五十名庄汉,在前引路,后面是王太公家眷人等同李太太、孙翠娥,另有庄汉保护,委着前队,总往鸡爪山进发,不表。

  且言米中砂,自从兄弟米中粒死后,他外面却是悲哀,心中却暗暗欢喜,想道:“兄弟已死,叔父又无第二个儿子,这万贯家财就是我的了。只是本家人多,必须讨二老夫妇之喜,方能收我为子。今早叫人去拿李全,也是我的主意,二老甚是欢喜。我如今带了兵前去,到李家抄了他的金银,拆毁他的房屋,代兄弟报仇,二老必然更喜了。”主意已定,随即点了二、三十名家将出了帅府,一路来到李府门口,扭开了锁,步入内房,将他所有金银、古董、玩器、细软、衣囊,命家将尽数搜将出来打成包袱,都送回府去,交与太太收了。然后来到后面,看见这座望英楼,心中大怒,说道:“生是那一日在这楼下看见了他的女儿,弄出这样事来。”喝令众家将把这楼拆倒,放起火来,只烧得烟煤障天,四邻家家害怕,人人叹息。正烧之时,有一位英雄前来看火,不觉大怒。

  不知后事如何,再听下文分解。

第五十回  鸡爪山胡奎起义 凤凰岭罗灿施威

  话说米中砂把李府的望英楼拆毁,放火焚烧,惊动四邻众人都来观看,其中恼了一位英雄。你道是谁?原来是鸡爪山的好汉——穿山甲龙标,奉军师将令特到镇江来打听众人的消息,恰恰撞见米中砂带领家将抄了李府,又拆了望英楼,放火焚烧,只烧得人人叹息,说道:“好一个良善人家,可怜遭此一劫。”龙标在旁探知了详细,恨了一声,说道:“这奸细如此可恶,若不是山寨里等着俺回去,俺就是一刀先结果了他的性命。”恨了一声,回头就走。

  来到仪征路上,忽见远远地一簇人马,约有四十多人,分做两队而行:当先马上坐着一位英雄,青脸红须,领着四十多人,打着奉令捕快的旗号,后一队有十多个人,推着四辆车儿,五骑马上坐着五位少年英雄,都是军官打扮。龙标看在眼中,想道:“莫非是俺鸡爪山来打探消息的么?为何又有四辆车儿,内有家眷?事有可疑。”遂拿出他昔日爬山的技艺,迈开大步,赶过了那一队人马,一日走了三百余里。

  次日已到了鸡爪山,进了寨门,来到聚义厅上,众人见了大喜。罗焜忙问道:“事情如何?”龙标就将那米中砂带领家将,抄了李府的家财,拆毁望英楼的话,从头至尾说了一遍,众位英雄个个动怒。忽见巡山的小卒进寨报道:“山下有九骑马打着米将军的旗号来了。”谢元忙令鲁豹雄带了五十名喽兵下山擒来审问。

  鲁豹雄领命,带了五十名喽兵,下山拦路,早见那九骑马一齐冲来。当头马上是一个中军,后面跟着八名外委,是奉令到宿州拿李全的。路过此地,正遇鲁豹雄,大叫一声:“往哪里走。”抡枪便刺,中军官不及提防,早中右臂,跌下马来,被小喽罗捉了。众外委要走时,被那五十名喽兵围住,用钩镰枪拖下马来,一同绑上聚义厅,跪齐在地下。

  裴天雄叫道:“你是米贼的人,往哪里去的,快快说来。”中军呈上令箭说道:“小人是奉令到宿州去拿李全的,望大王饶命。”裴天雄大怒道:“李爷与你何仇,却去拿他?”喝令左右:“推去斩首。”左右拥上十几名喽兵,剥去衣冠,绑将起来。中军大叫道:“上命差遣,不能由己,求大王恕命。”裴天雄大喝道:“先割你的驴头,且消消气。”旁边走上军师说道:“大哥且记下他九人,小弟有用他之处。”裴天雄道:“既是军师讨情,且拿去收监。”喽兵领令去了。龙标说道:“还有一件,俺前日在路上看见一队捕盗官兵,往山东路上行来,约有五十多人,倒生得人人勇健,莫非也是米贼的奸细?倒不可不防。”胡奎笑道:“前日来了一万精兵,也只得如此,谅这五十余人,干得什事!”众人笑了一会,各去安歇。

  次日天明,众英雄升帐,谢元道:“李定此去,为何许久不回?其中必有缘故。想是李公爷不肯上山,反将李定留住,我等须如此如此,方能上算。”众人大喜。正在商议,忽见前营小头目浑身带伤,进帐禀道:“大王,不好了,今有一队捕兵,共有五十余人,上山来探路,正遇王、李二位大王领了一百人马巡山,两下里撞见。二位大王见是捕兵,便去与他交战,谁知捕兵队内有六条大汉,骁勇非凡,二位大王战他不过。小人特来禀报。”谢元笑道:“不妨罗二哥前去收来。”罗焜得令,披挂齐整,坐马端枪,闯下山来一看,果见一标军马在那里交锋。

  王坤、李仲两口刀,敌不住那六般兵器,罗焜急抢到面前,大喝一声:“少要惊慌,俺罗焜来也。”说罢,拍马抡枪便来助战。那六人之中早飞出一位青脸大汉,用棍架住枪,大叫道:“恩公不要动手,赵胜特来相投。”罗焜定睛一看,果是赵胜,两下大喜,喝住众人,九位英雄一齐下马。罗焜问道:“赵大哥为何久无音信?”赵胜遂将云南遇见罗灿,复回淮安,落籍镇江,相投李府,救了玉霜,放火烧城,前来相投话语,细细说了一遍。罗焜感谢不尽,遂请李太太等一同上山,小校报上山来,裴天雄等出山迎接。李太太、孙翠娥等自有裴夫人、程小姐迎接。

  聚义厅上,笙箫鼓乐,摆酒接风。左边客席上,是王太公、赵胜、洪恩、洪惠、王宗、王宝、王宸;右边主席上,是裴天雄、胡奎、罗焜、秦环、程珮、鲁豹雄、孙彪、王坤、李仲、龙标、张勇。两边小喽罗轮番把盏。饮酒中间,胡奎说道:“自从裴大哥起义已来,十分兴旺,又今日得了众位前来相助,更为难得。据俺胡奎的愚见,就此兴兵,代国除害。随后请旨赴边,救罗公爷还国。不知诸公意下如何?”众人齐声应道:“愿随鞭镫。”裴天雄道:“既是如此,明日黄道吉日,俺们就此兴兵。”谢元道:“不可轻动,自古道:‘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。’目今山上虽然兵精粮足,到底元气犹虚,况且沈谦虽有篡逆之心,却无暴露之迹。且待他奸谋暴露,天下皆知,连朝廷都没法的时节,那时俺这里起义兴兵,传示天下,以正君报国、除奸削佞为名,天下谁敢不望风降顺。岂不是名正言顺了?”当下众英雄听了谢元这一番议论,一个个鼓掌称善,说道:“军师言之有理。”当晚饮酒,尽欢而散。裴天雄已吩咐打扫了两进房子,安顿三家的家眷,各自安歇,不表。

  次日升帐,谢元唤龙标、王宗、王宝、王宸、赵胜五位英雄,附耳低言道:“你们可速往宿州,如此如此,要紧。”五人领命,随即改装下山去了。不表。

  且言李定自从会过罗焜,得知详细,奉命下山,往宿州救他父亲。走了数日,到了宿州,进了城门。进了参府,见了李爷,双膝跪下,哭拜于地。李爷大惊,问道:“我儿为何如此?有话起来讲。”公子遂道:“米府不肯退亲,强来迎娶,不知是何人刺杀米公子,放火烧楼,闹了一夜。孩儿回去,连门都封锁了,母亲并无下落,家人拿在牢中,孩儿也被镇江府拿住,问成勾通反叛的死罪,打入囚车,解到米贼行营正法。幸遇表妹丈罗焜杀退米贼,擒了知府,救了孩儿的性命;又恐他来拿爹爹治罪,故此罗焜命孩儿星夜前来请爹爹上山避难。”李爷听了,不觉大怒,喝道:“走,都是你这个畜生惹出祸来,弄得妻离子散,你当初不受聘礼,焉有此事?如今反来勾为父的做强盗。我想罗门世代忠良,也只为生下不孝罗焜,弄成反叛之名,谁知你也是如此。罢了,罢了,等过两日,我亲自到督府辕门,首告拿你正法,也免得我落臭名。”喝令家人将公子锁入空房去了。

  李爷好不烦恼,一连过了十数日。公事已清,李爷吩咐家将收拾鞍马行囊,将公子拿到总督辕门上去出首,才要动身,急听得一声吆喝,进来四名外委、一员中军,手拿令箭一枝,大喝道:“奉镇海将军之令,着参将李全速到辕门回话。”
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不详   文章录入:旨卿    责任编辑:旨卿 更新时间:2008-2-4 0:26:12   发表评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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