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卷(第三十六回-第四十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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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卷(第三十六回-第四十回)


第三十六回 张桂芳奉诏西征

  奉诏西征剖玉符,幢飘扬映长途;惊看画戟翻钱豹,更羡冰花佛剑凫。张桂擒军称号异,风林打将仗珠殊;纵然智巧皆亡败,无奈天心恶独夫。
  话说晁雷离了西岐,星夜进五关,过渑池,渡黄河,往朝歌,非止一日。进了都城,先至闻太师府来。太师正在银安殿闲坐,忽报:“晁雷等到。”太师即令至檐前,忙问西岐光景,晁雷答曰:“末将至西岐,彼时有南宫搦战,末将出马,大战三十合,未分胜员;两家鸣金,次日晁田大战辛甲,辛甲败回。连战数日,胜负未分。奈因汜水关韩荣,不肯应付粮草,三军慌乱。大抵粮草乃三军之性命,末将不得已,故此星夜来见太师,望乞速发粮草,再加添兵卒,以作应援。”闻太师沈吟半晌曰:“前有火牌令箭,韩荣为何不发粮草应付?
  晁雷你点三千人马,粮草一千,星夜往西岐接济,等老夫再点大将,共破西岐,不得迟误。”晁雷领令,速点三千人马,粮草一千,来带家小出了朝歌,星夜往西岐去了。有诗为证:
  “妙算神机世所稀,太公用计亦深微;当时漫道欺闻仲,此後征诛事渐非。”
  话说闻太师发三千人马,粮草一千,命晁雷去了三四日;忽然想起汜水关韩荣,为何事不肯支应,其中必有缘故。太师焚香,将三个金钱搜求八卦妙理玄机,算出其中情由。太师拍案叫曰:“吾失打点,反被此贼同家小去了。气杀吾也。”欲点兵追赶,去之已远,随问徒弟吉立、余庆:“今令何人可伐西岐?”吉立曰:“老爷欲伐西岐非青龙关张桂芳不可。”太师大悦,随发火牌令箭,差宫往青龙关去讫,一面又点神威大将军邱引,交代镇守关隘。话说晁雷人马出了五关至西岐,回见子牙,叩头在地:“丞相妙计,百发百中,今末将父母妻子俱进都城。丞相恩德,永矢不忘。”又把见闻太师的话,说了一遍。子牙曰:
  “闻太师必点兵前来征伐,此处也要御防打点。”有场大战,按下不表。且说闻太师的差官,到了青龙关,张桂芳得了太师火牌令箭,交代官乃神成大将军邱引。张桂芳把人马点十万,先行官姓风名林,乃风后苗裔。等至数日,邱引来到,交代明白,张桂芳一声炮响,十万雄兵尽发,过了些府州县,夜住晓行,怎见得?有诗为证:
  “浩浩旄旗滚,翩翩绣带飘;缨红似火,刀刃白如镣。斧列宣花样,摇虎豹条;鞭锏瓜棍,征云透九霄。三军如猛虎,战马怪龙枭;鼓擂春雷震,锣鸣地角摇。桂芳为大将,西岐事更昭。”
  话说张桂芳大队人马,非止一日,哨探马报人中军:“启总兵!人马已到西岐。”离城五里安营,放炮呐喊,设下宝帐,先行参谒。桂芳按兵不动。且说西岐报马报入相府,“张桂芳领十万人马,南门安营。”子牙升殿,聚将,共议退兵之策。子牙曰:“黄将军!张桂芳用兵如何?”飞虎曰:“丞相下问,末将不得不以实陈。”子牙曰:“将军何故出此言?
  吾与你皆系大臣,为主心腹,今乃说不得不实陈者何也?”飞虎曰:“张桂芳乃左道旁门之将,俱有幻术伤人。”子牙曰:“有何幻术?”飞虎曰:“此术异常,但凡与人交兵会战,必先通名报姓,如末将叫黄某;正战之间,他就叫:『黄飞虎不下马,更待何时?』末将自然下马。故有此术,似难对战。丞相须吩咐众位将军;但遇桂芳交战,切不可通名。如有通名者,无不获去之理。”子牙听罢,面有忧色。旁有诸将,不服此言者的道:“岂有此理,那有叫名便下马的?若这等我们百员将官,只消叫百十声,便都拿尽?”众将官俱各含笑而已。且说张桂芳命先行官风林,先往西岐,见头阵。风林上马,往西岐城下请战。报马忙进相府。启:“丞相!有将搦战。”子牙问:“谁见首阵走一遭?”内有一将,乃文王殿下姬叔乾也。此人性如烈火,因夜来听了黄将军的话,故此不服,要见头阵。上马提出来,只见翠蓝下一将,面如蓝靛,发似朱砂,獠牙生上下,怎见得?
  花冠分五角,蓝脸映须红;金甲袍如火,玉带扣玲珑。手提狼牙棒,雕乌猛似熊;胸中藏锦绣,到处未成功。封神为吊客,先锋自不同;大红上写,首将姓为风。
  话说姬叔乾一马至军前,见来将甚是凶恶,问曰:“来者可是张桂芳?”风林曰:“非也,吾乃张总兵先行官风林是也。奉诏征讨反叛,今尔主无故背德,自立武王,又收反臣黄飞虎,助恶成害,天兵到日,尚不引颈受戮,乃敢拒敌大兵?快早通名来,速投帐下!”姬叔乾大怒曰:“天下诸侯,人人悦而归周,天命已是有在;怎敢侵犯西土,自取死亡?今且饶你。叫张桂芳出来?”风林大骂:“反贼!焉敢欺吾!”纵马使两根狼牙棒飞来,直取姬叔乾。叔乾摇急架相还,二马相交,棒并举,一场大战。怎见得?
  二将阵前心逞,锣鸣鼓响人惊;该因世上动刀兵,不由心头发恨。来那分上下,棒去两眼难睁;你拿我诛身报国辅明君,我把你枭首辕门号令。
  二将战有三十回合,未分胜败。姬叔乾法,传授神妙,演习精奇;浑身罩定,毫无渗漏。风林是短家伙,攻不进长去。被姬叔乾卖个破绽,叫声:“着!”把风林左脚上刺了一。风林拨马逃回本营。姬叔乾纵马赶来,不知风林乃左道之士,逞势迫追,风林虽是带伤,法术无损。回头见姬叔乾赶来,口里念念有词,把口吐出一道黑烟喷来,就化为一网边,现一粒红珠;有碗口大小,望姬叔乾劈面打来。可怜姬殿下乃文王第十二子,被此珠打下马来。风林勒回马,复一棒打死,枭了首级,掌鼓回营,见张桂芳报功。桂芳令辕门号令。且说西岐败人马进城,报与姜丞相。子牙知姬叔乾阵亡,郁郁不乐。武王知弟死,着实伤悼,诸将切齿。次日张桂芳大队排开,坐名请子牙答话。子牙曰: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”随传令摆五方队伍,两边排立鞭龙降虎将,打阵众英豪出城。只见对阵旗脚下,有一将银盔素铠,白马银。上下似一块寒冰,如一堆瑞雪。怎见得?
  顶上银盔排凤翅,连环铠素似秋霜;白袍暗现团龙滚,腰束羊脂八宝镶。护心镜射光明显,四棱锏挂马鞍旁;银鬃马走龙出海,倒提安邦白枰。胸中习就无穷术,授玄功宝异常;青龙关上声名远,纣王驾下紫金梁。白上面书大字,奉敕西征张桂芳。
  话说张桂芳见子牙人马出城,队伍齐整,军法森严;左右有雄壮之威,前後有进退之法。金盔者英风纠纠,银盔者气概昂昂。一对对出来,其实骁勇。又见子牙坐青马,一身道服,落腮银须;手提雌雄宝剑,怎见得?有西江月为证:
  鱼尾金冠鹤氅,丝绦双结乾坤;雄宝剑手中抡,八卦仙衣内衬。
  善能移山倒海,惯能撒豆成兵;仙风道骨果神清,极乐神仙临阵。
  张桂芳又见宝纛下,武成王黄飞虎,坐骑提,心中大怒;一马闯至军前,见子牙而言曰:“姜尚!你原为商臣,曾受恩禄;为何又背而助姬发作恶?又纳叛臣黄飞虎,复施诡计,说晁田降周。恶大罪深,纵死莫赎。吾今奉诏征讨,速宜下马受缚,以正欺君叛国之罪。倘敢抗拒天兵,只待踏平西土,玉石俱焚,那时悔之晚矣。”子牙马上笑曰:“公言差矣!岂不闻贤臣择主而仕,良禽择木而栖?天下尽反,岂在西岐;料公一忠臣也,不能辅纣王之稔恶。吾君臣守法奉公,谨守节度,今日提兵侵犯西土,乃是公来欺吾,非吾欺足下。
  倘或失利,贻笑他人。深为可惜。不如依吾拙谋,请公回兵,此为上策。毋得自取祸端,以贻伊戚。”桂芳曰:“闻你在昆仑,学艺数年,你也不知天地间有无穷变化。据你所言,就如婴儿作笑,不识轻重,实非智者之言。”令:“先行官与我把姜尚拿来。”风林走马出阵,冲杀过来,只见子牙门角下,一将连人带马,如映金赤白玛瑙一般,纵马舞刀,迎敌风林,乃大将南宫也。不答话,刀棒并举,一场大战。怎见得?
  二将阵前把脸变,催回战马声不善;这一个指望万载把名标,那一个声留在金銮殿。这一个钢刀起去似寒冰,那一个棒举红飞惊紫电;自来恶战果跷蹊,二虎相争心胆颤。
  话说二将交兵,只杀的征云四起,锣鼓喧天。且说张桂芳在马上,又见武成王黄飞虎,在子牙宝纛脚下,怒纳不住,纵马杀将过来。黄飞虎也把五色神牛催开,大骂:“逆贼!怎敢冲吾阵脚!”牛马相交,双并举,恶战龙潭。张桂芳仗胸中左道之术,一心要擒飞虎。二将酣战,未及十五合,张桂芳大叫:『黄飞虎不下马,更待何时?』飞虎不由自己撞下鞍鞒,军士方欲上前擒获,只见对阵上一将,乃是周纪,飞马冲来,抡斧直取张桂芳。黄飞彪、飞豹二将齐出,把飞虎救去。周纪大战桂芳。张桂芳掩一就走,周纪不知其故,随後赶来。张桂芳知道周纪,大叫一声:『周纪不下马,更待何时?』周纪跌下马来,及至众将救时,已被士卒生擒活捉,拿进辕门。且说风林战南宫;风林拨马就走,宫也赶去,被风林如前,把口一张,黑烟喷出,烟内现碗口大小一粒珠,把南宫打下马来,生擒去了。张桂芳大获全胜,掌鼓回营。子牙收兵进城,见折了二将,郁郁不。且说张桂芳升帐,把周纪、南宫,推至中军。张桂芳曰:“立而不跪者,何也?”南宫大喝曰:“狂诈匹夫!我将身许国,岂惜一死!既被妖术所获,但凭汝为,有甚话说。”桂芳传令:“且将二人因於陷车之内,待破了西岐,解往朝歌,听圣旨发落。”不题。次日,张桂芳亲往城下搦战,探马报人丞相府曰:“张桂芳搦战。”子牙因他开口叫名,便落下马,故不敢传令,且将免战牌挂出去。张桂芳笑曰:“姜尚被吾一阵,便杀得免战高悬。”故此免战不动。且说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,坐碧游床,运元神,忽然心血来潮,早知其故。命:“金霞童儿!
  请你师兄来。”童儿领命来桃园,见哪吒,口称:“师兄!师父有请。”哪吒至蒲团下拜。
  真人曰:“此处不是久居之地,你速往西岐,去佐你师叔姜子牙,可立你功名事业。如今三十六路兵伐西岐,你可前去,辅佐明君,以应上天垂象。”哪吒满心欢喜,即刻辞别下山。
  上了风火轮,提火尖,斜挂豹皮囊,往西岐来。怎见得好快?有诗为证:
  “风火之功起在空,遍游天下任西东;乾坤顷刻须臾到,妙理玄功自不同。”
  话说哪吒顷刻来到西岐,落了风火轮,找问相府。左右指引,小金桥头是相府。哪吒至相府下轮,左右报入:“有一道童求见。”子牙不敢忘本,传令请来。哪吒至殿前,倒身下拜,口称:“师叔。”子牙问曰:“你是那里来的?”哪吒答曰:“弟子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徒弟,姓李名哪吒。奉师命下山,听师叔左右驱使。”子牙大喜,未及温慰,只见武成王出班,称谢前救援之恩。哪吒问:“有何人在此伐西岐?”黄飞虎答曰:“有青龙关张桂芳。左道惊人,连擒二将,姜丞相故悬免战牌在外。”哪吒曰:“吾既下山来佐师叔,岂有袖手旁观之理?”哪吒来见子牙曰:“师叔在上,弟子奉师命下山,今悬免战,此非长策。弟子愿去见阵,张桂芳可擒也。”子牙许之。传令去了免战牌,彼时探马报与张桂芳,西岐摘了免战牌。桂芳谓先行风林曰:“姜子牙连日不出战,那里取得救兵来了?今日摘去免战牌,你可去搦战。”先行风林领令出营,城下搦战。探马报入相府,哪吒答言曰:“弟子愿往往。”子牙曰:“是必小心。桂芳左道,呼名落马。”哪吒答曰:“弟子见机而作。”即登风火轮,开门出城,见一将蓝靛脸,朱砂发,凶恶多端,用狼牙棒,走马出阵,见哪吒脚踏二轮问曰:“汝是何人?”哪吒答曰:“吾乃姜丞相师侄李哪吒是也。尔可是张桂芳,专会呼名落马的?”风林曰:“非也,吾乃是先行官风林。”哪吒曰:“饶你不死,只唤出张桂芳来。”风林大怒,纵马使棒,来取哪吒,手内两相架隔,轮马相攻,棒并举,大战城下。有诗为证:
  “下山首战会风林,发手成功岂易寻;不是武王洪福大,西岐城下事难禁。”
  话说二将大战二十回合,风林暗想:“哪吒道骨稀奇,若不下手,恐受他累。”掩一棒拨马便走,哪吒随後赶来,前走一似猛风吹败叶,後随恰如急雨打残花。风林回头一看,见哪吒赶来,把口一张,喷出一道黑烟,烟里现有碗口大小一珠,劈面打来。哪吒笑曰:“此术非是正道。”哪吒用手一指,其烟自灭。风林见哪吒破了他的法术,厉声大叫:“气杀吾也!耙破吾法术。”勒马复战,被哪吒豹皮囊,取出那乾坤圈丢起,正打风林左肩甲,只打的筋断骨折,几乎落马,败回营去。哪吒打了风林,立在辕门,坐名要张桂芳。且说风林败回,进营见桂芳,备言其事。又见哪吒坐名搦战,张桂芳大怒,忙上马提出营,一见哪吒,耀武扬威,张桂芳问曰:“站风火轮者,可是哪吒麽?”哪吒答曰:“然。”张桂芳曰:
  “顷打吾先行官,是尔!”哪吒大喝一声:“匹夫!说你善能呼名落马,特来擒尔!”把一挑来取,桂芳,急架相迎?两马相交,双并举,好场恶杀。一个是莲花化身灵珠子,一个是封神榜上一丧门。有赋为证:
  征云笼宇宙,杀气乾坤:这一个展钢要安社稷,那一个展双轮发手无存。这一个为江山以身报国,那一个争世界岂肯轻论。这个似金鳌搅海,那个是大蟒翻身;几时罢干戈事,老少安康见太平。
  话说张桂芳大战哪吒,三四十回合,哪吒乃太乙仙传。使开如飞电长空,风声临玉树。
  张桂芳虽是法精熟,也是雄威力敌,不能久战,随用道术要擒哪吒。桂芳大呼曰:“哪吒不下车来,更待何时?”哪吒也吃一惊,把脚蹬定二轮,却不得下来。桂芳见叫不下轮来,大惊。老师授,叫语捉将,道名拿人,往常确应,今日为何不准?只得再叫一声,哪吒只是不理。连叫三声,哪吒大骂:“失时匹夫!我不下来,凭我。难道你强叫我下来?”张桂芳大怒,努力死战,哪吒把紧一紧,似银龙翻海底,瑞雪满空飞,只杀得张桂芳力尽筋疲,遍身流汗,哪吒把乾坤圈飞起来打张桂芳。不知性命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  


第三十七回 姜子牙一上昆仑

  子牙初返玉京来,遥台琼楼香雾开;绿水流残人世梦,青山消尽帝王才。军民有难干戈起,将士多灾异术来;无奈封神天意定,岐山方去新台。
  话说哪吒一乾坤圈把张桂芳左臂打得筋断骨折;马上晃了三匹晃,不曾闪下马来,哪吒得胜进城。探马报入相府,令哪吒来见。子牙问曰:“与张桂芳见阵,胜负如何?”哪吒曰:“被弟子乾坤圈打伤左臂,败进营里去了。”子牙又问:“可曾问你名字?”哪吒曰:
  “桂芳连叫三次,弟子不曾理他。”众将听了不知其故;但凡精血成胎者,有三魂七魄。被桂芳叫一声,魂魄不居一体,散在各方,自然翻马,哪吒乃莲花化身,周身具是莲花,那里有三魂七魄,故此不得叫下轮来。且说张桂芳打伤左臂,先行官风林又被打伤,不能动履;只得差官,用告急文书,往朝歌见闻太师求援不表。且说子牙在府内自思,哪吒虽则取胜,恐後面朝歌调动大队人马,有累西土。子牙沐浴包衣,来见武王,朝见毕,武王曰:“相又见孤,有何要事?”子牙曰:“臣辞主公,往昆仑山走一遭。”武王曰:“兵临阵下,将至濠边,国内无人,相父不可逗留高山,使孤盼望。”子牙曰:“臣此去多则三朝,少则两日,即时就回。”武王许之。子牙出朝,回相府,对哪吒曰:“你与武吉好生守城,不必与张桂芳杀。待我回来,再作区画。”哪吒领命。子牙吩咐已毕,随驾土遁往昆仑山来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  “玄里玄空玄内空,妙中妙法妙无穷;五行遁术非凡术,一阵清风至玉宫。”
  话说子牙纵土遁,到得麒麟崖,落下土遁,见昆仑光景,嗟叹不已。自思一离此山,不觉十年,如今又至,光景又觉一新。子牙不胜眷懋,怎见得好山?
  烟霞散彩,日月摇扁;千株老柏,万节修篁。千株老柏,带雨满山青染染;万节修篁,含烟一径色苍苍。门外奇花布锦,桥边瑶草生香;岭上蟠桃红锦烂,洞门茸草翠丝长。时间仙鹤唳,每见瑞鸾翔;仙鹤唳时,声振九臬霄汉远;瑞鸾翔处,毛辉五色彩云光。白鹿玄猿时隐现,青狮白象任行藏;细观灵福地,果乃胜天堂。
  子牙上昆仑,过了麒麟崖,行至玉虚宫,不敢擅入。在宫前等候多时,只见白鹤童子出来。子牙曰:“白鹤童子!与吾通报。”白鹤童子见是子牙,忙入宫内至八卦台下,跪而启曰:“姜尚在外,听候玉旨。”元始点首:“正要他来。”童子出宫,口称:“师叔!老爷有请。”子牙至台下,倒身下拜:“弟子姜尚,愿老师父圣寿无疆。”元始曰:“你今上山正好,命南极仙翁,取封神榜与你,可往岐山造一封神台。台上张挂封神榜,把你的一生事,俱完毕了。”子牙跪而告曰:“今有张桂芳,以左道旁门之术,征伐西岐。弟子道理微末,不能治伏,望老爷大发慈悲,提拔弟子。”元始曰:“你为人间宰相,受享国禄,称为相父,凡间之事,我贫道怎管得你尽?西岐乃有德之人坐守。你怕左道旁门,事到危急之处,自有高人相辅,此事不必问我,你去罢。”子牙却不敢再问,只得出宫。出宫,门首白鹤童子叫曰:“师叔!老爷请你!”子牙听得,急忙回至八卦台下跪了。元始曰:“此去但凡有人叫你,切不可应他。若是应他,有三十六路征伐你。东海还有一人等你,务要小心,你去罢。”子牙出宫,有南极仙翁送子牙。子牙曰:“师兄!我上山参谒老师,恳求指点,以退张桂芳;老爷不肯慈悲,奈何奈何!”南极仙翁曰:“上天数定,终不能移。只是有人叫你,切不可应他,着实要紧,我不得远送你了。”子牙捧定封神榜,往前行,至麒麟崖,驾土遁,脑後有人叫:“姜子牙!”子牙曰:“当真有人叫,不可应他。”後面又叫子牙公也不应,又叫姜丞相也不应,连声叫三五次,见子牙不应。那人大叫曰:“姜尚你忒薄情而忘旧也;你今就做丞相,位极人臣,独不思在玉虚宫,与你学道四十年,今日连呼你数次,应也不应。”子牙听得如此言语,只得回头看时,见一道人,怎见得?有诗为证:
  “头上青巾一字飘,迎风大袖衬轻梢;麻鞋足下生云雾,宝剑光华透九霄。葫芦里面长生术,胸内玄机隐六韬;跨虎登山随地走,三山五岳任逍遥。”
  话说子牙一看,原来师弟申公豹。子牙曰:“兄弟吾不知是你叫我。我只因师尊吩咐,但有人叫我,切不可应他,我故此不曾答应,得罪了。”申公豹问曰:“师兄手里拿着是甚麽东西?”子牙曰:“是封神榜。”申公豹曰:“那里去?”子牙曰:“往西岐造封神台,上面张挂。”申公豹曰:“师兄你如今保那个?”子牙笑曰:“贤弟你说混话。我在西岐,身居相位,文王托孤於我,立武王。三分天下,周土已得二分;八百诸侯,悦而归周。吾今保武王灭纣王,正应上天垂象,岂不知凤鸣岐山兆应真命之主。今武王德配尧舜,仁合天心。况成汤王气黯然,此一传而尽。贤弟反问,却是为何?”申公豹曰:“你说成汤王气已尽,我如今下山保成渴,扶纣王。子牙你要扶周,总要掣你肘。”子牙曰:“贤弟你说那里话。师尊严命,怎敢有违?”申公豹曰:“子牙我有一言奉禀,你听我说。有一全美之法,到不如同我保纣灭周,一来你我弟兄同心合意,二来你我弟兄又不至参商,此不是两全之道,你意下如何?”子牙正色言曰:“兄弟言之差矣!今听贤弟之言,反违师尊之命,况系天命,人岂敢违,决无此理,兄弟请了。”申公豹怒色曰:“姜子牙料你保周,你有多大本领,道行不过四十年而已。你且听我道来。有诗为证:
  “炼就五行真始诀,移山倒海更通玄;降龙伏虎随吾意,跨鹤乘龙入九天。紫气飞升千万丈,喜时大内种金莲;足踏霞光闲戏耍,逍遥也过几千年。”
  话说子牙曰:“你的工夫,是你得的;我的工夫,是我得;岂在年数之多寡?”申公豹曰:“姜子牙你不过五行之术,倒海移山而已。你怎比得我:似我将首级取将下来,往空一掷,遍游千万里。红云托接,复入颈项上,依旧还元返本,又复何言。似此等道术,不枉学道“场。你有何能,敢保周灭纣?你依我烧了封神榜,同吾往朝歌,亦不失丞相之位。”子牙被申公豹所惑,暗想人的头乃六阳之首,刎将下来,游千万里,复入颈项上,还能复旧,有这样的法术,自是稀罕。乃曰:“兄弟你把头取下来。果能如此,起在空中,复能依旧,我便把封神榜烧了,同你往朝歌去。”申公豹曰:“不可失信!”子牙曰:“大丈夫一言既出,重若泰山,岂有失信之理?”申公豹去了头巾,执剑在手,左手提住青丝,右手将剑一刎,把头割将下来,其身不倒。复将头望空中一掷,那头盘盘旋旋,只管上去了。子牙乃忠厚君子,仰面呆看。其头盘旋,只见一些黑气。不说子牙受惑,且说南极仙翁送子牙,不曾进宫去,在宫门前少憩片时。只见申公豹乘虚赶子牙,赶至麒麟崖前,指手画脚讲论。又见申公豹的头游在空中。仙翁曰:“子牙乃忠厚君子,险些儿被这孽障惑了。”忙唤:“白鹤童子在那里?”童子答曰:“弟子在此。”“你快化一只白鹤,把申公豹的头衔了,往南海走走来。”童子得法旨,便化鹤飞起,把申公豹的头,衔着往南海去了。有诗为证:
  “左道旁门惑子牙,仙翁妙算更无差;邀仙全在申公豹,四九兵来乱似麻。”
  诸说子牙仰面观看,忽见白鹤衔去,子牙跌足大呼:“这孽障怎的把头衔去了。”不知南极仙翁从後来,把子牙後心一巴掌。子牙回头看时,乃是南极仙翁。子牙忙问曰:“道兄你为何又来?”仙翁指子牙曰:“你原来是一个呆子;申公豹乃左道之人,此乃些小幻术,你也当真?只用一时三刻,其头不到颈上,自然冒血而死。师尊吩咐你,不要应人,你为何又应他?你应他不打紧,有三十六路兵马来伐你。方我在玉虚宫门前,看看你和他讲话。他将此术惑你,你就要烧封神榜。倘然烧了此榜,怎麽了?我故叫白鹤童子化一只白鹤,衔了他的头,往南海去。过了一时三刻,死了这孽障,你无患。”子牙曰:“道兄你既知道,可以饶了他罢。道心无处不慈悲,怜恤俏多年道行,数载功夫,丹成九转,龙交虎成,真为可惜。”南极仙翁曰:“你饶了他,他不饶你。那时三十六路兵来伐你,莫要懊悔。”子牙就说:“後面有兵来伐我,怎肯忘了慈悲,先行不仁不义。”不言子牙哀求南极仙翁,且说申公豹被仙鹤衔去了头,不得还转,心内焦燥,过一时三刻,血出即死,左难右难。且说子牙恳求了仙翁,仙翁把手一招,只见白鹤童子把嘴一张,放下申公豹的头,落将下来。不意落忙了,把睑落的朝着背脊。申公豹忙把手端着耳朵一磨,磨正了。把眼睁开,看见南极仙翁站立,仙翁大喝一声:“把你这该死孽障!你把左道惑弄姜子牙,使他烧毁封神榜,令姜子牙保纣灭周,这是何说?该到玉虚宫,见掌教老师去了好。”叱了一声:“还不退去。”
  “姜子牙你好生去罢。”申公豹惭愧,不敢回言,上了白额虎,指子牙道:“你去,我叫你西岐血流成似海,白骨积如山。”申公豹恨恨而去不表。话说子牙捧封神榜,驾土遁往东海来。正行之际,飘飘落在一座山上;那山玲珑剔透,古怪崎岖,峰高岭峻,云雾相连,近於海岛。有诗为证:“海岛峰高起怪云,岸傍桧柏翠氤氲;峦头风吼如猛虎,拍浪穿梭似破军。异草奇花香馥馥,青松翠竹色纷纷;灵芝结就清灵地,真是蓬莱迥不群。”话说子牙贪看此山景物,堪描堪画:“我怎能了却红尘,来到此间。蒲团静坐,朗诵黄庭,方是吾心之愿。”话未了,只见海水翻波,旋风四起,风逞浪浪翻雪练,水起波波滚雷鸣。霎时间云雾相连,阴云四合;笼罩山峰。子牙大惊曰:“怪哉!敝哉!”正看间,见巨浪分开,现一人,赤条条的大叫:“大仙!游魂埋没千载,未得脱体。前日清虚道德真君符命,言今日今时法师经过,使游魂伺候。望法师大展威光,普济游魂,超出烟波,拔离苦海,洪恩万代。”子牙仗着胆问道:“你是谁,在此兴波作浪?有甚沈冤?从实道来。”那物曰:“游魂乃轩辕皇帝总兵官柏鉴也。因大破蚩尤,被火器打入海中,千年未能出劫。万望法师,指超福地,恩同泰山。”子牙曰:“你乃柏鉴,听吾玉虚法牒,随往西岐出去候用。”把手一放,五雷响亮,振开迷关,速超神道。柏鉴现身拜谢。子牙大喜,随驾土遁,往西岐出去。
  霎时风响来到山前,只听狂风大作,怎见得好风?有诗为证:
  “细细微微播土尘,无形过树透荆榛;太公仔细观何物,却是朝歌五路神。”
  当时子牙一看,原来是五路神来接。大呼曰:“昔在朝歌,蒙恩师发落往西岐山伺候。
  今知恩师驾过,特来远接。”子牙曰:“吾择吉日,起造封神台,用柏鉴监造。若是造完,将榜长挂,吾自有妙用。”子牙吩咐:“柏鉴!你就在此督造,待台完,吾来开榜。”五路神同柏鉴领法旨,在岐山造台。子牙回西岐,至相府。武吉、哪吒迎接至殿中坐下。就问:
  “张桂芳可曾来搦战?”武吉回曰:“不曾。”子牙往宫殿,见武王回旨。武王宣子牙至殿前,行礼毕,武王曰:“相父往昆仑,事体如何?”子牙只得模糊答应,把张桂芳事掩盖,不敢漏天机。武王曰:“相父为孤劳苦,孤心不安。”子牙曰:“老臣为国,当得如此,岂惮劳苦。”武王传旨设宴,与子牙共饮数杯。子牙谢恩回府。次日,点鼓聚将,参谒毕,子牙传令诸将官,领简帖。先令:“黄飞虎领令箭。”“哪吒领令箭。”又令:“辛甲、辛免领令箭。”子牙发放已毕。且说张桂芳被哪吒打伤臂膊,正在营中保养伤痕,传候朝歌援兵,不知子牙劫营。三更时分,只听得一声炮响,喊声四起,震动山岳。慌忙披挂上马,风林也上了马。及至出营,遍地周兵,灯球火把,照耀天地通红。喊杀连声,山摇地动。只见辕门哪吒登风火轮,摇火尖,冲杀而来,势如猛虎。张桂芳见是哪吒,不战自走。风林在左营,见黄飞虎骑五色神牛,提冲杀进来。风林大怒:“好反叛贼臣!焉敢夤夜劫营,自取死也。”纵青马,使两根狼牙棒,来取飞虎。牛马相逢,夜间混战。且说辛甲、辛免往右营冲杀,营内无将敢当,任意纵横。直杀到後寨,见周纪、南宫监在陷车中。忙杀开纣兵,打开陷车,救出二将步行?抢得利刃在手,只杀得天崩地裂,鬼哭神愁;里外夹攻,如何抵敌?
  张桂芳与风林,见不是势头,只得带伤逃归。遍野横,满地血流成河。三军叫苦,弃鼓丢锣,自相践踏;死者不计其数,张桂芳连夜败走,至西岐山,收拾败残人马。风林上马,与主将议事,桂芳曰:“吾自来出兵,未尝有败。今日在西岐,损折许多人马,心上甚是不乐。忙修告急本章,打进朝歌,速发援兵,共诛反叛。”且说子牙收兵,得胜回营;众将腾,齐声唱凯。正是:
  鞍上将军如猛虎,得胜小校似飞彪。
  话说张桂芳遣官进朝歌,来至太师府,下文书。闻太师升殿,聚将鼓响,众将参谒。堂候官将张桂芳申文呈上。太师拆开一看,大惊曰:“张桂芳征伐西岐,不能取胜,反损兵折将,老夫须得亲征,方克西土。奈因东南两路,屡战不宁,又见游魂关总兵窦荣,不能取胜。方今盗贼乱生,如之奈何?吾欲去,国家空虚。吾不去,不能克服。”只见门人吉立上前言曰:“今国内无人,老师怎麽亲征得?不若於三山五岳之中,可邀一二位师友,往西岐协助张桂芳,大事自然可定。何劳老师费心,有伤贵体?”只这一句话,断送修行人两对,封神台上且标名。不知吉凶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
第三十八回 四圣西岐会子牙

  王道从来先施仁,妄加征伐自沈沦;趋名战士如奔浪,逐劫神仙似断。异术奇珍谁个是,争强图霸孰为真;不如闭目深山坐,乐守天真养自身。
  话说闻太师听吉立之言,忽然想起海岛道友,拍掌大笑曰:“只因事冗杂,终日碌碌,为这些军民事务,不得宁暇,把这些道友都忘却了。不是你方说起,几时得海宇清平?”吩咐:“吉立传众将知道:三日不必来见,你与余庆好生看守相府。吾去三两日就回。”太师骑了黑麒麟,挂两根金鞭,把麒麟顶上角一拍,麒麟走起四足风云,时间周游天下。有诗为证:
  “四足风云声响亮,麟生雾彩映金光;周游天下须臾至,方显玄门道术昌。”
  话说闻太师来至西海九龙岛,见那些海浪滔滔,烟波滚滚,把坐骑落在崖前。只见那洞门外,异花奇草般般秀;翠柏青松色色新,正是只有仙家来往处,那有凡人到此间?正看玩时,见一童儿出来,太师问曰:“你师父在洞否?”童儿答曰:“家师在里面下棋。”太师曰:“你可通报;商都闻太师相访。”只见四位道人,听得此言,齐出洞来,大笑曰:“师兄!那一阵风儿吹你到此?”闻太师一见四人出来,满面笑容相迎,竟邀至里面行礼;在蒲团坐下。四位道人曰:“闻兄自那里来?”太师答曰:“特来进谒。”道人曰:“吾等避迹花鸟之中,有何见谕,待至此地?”太师曰:“吾受国恩重,先王之托,官居相位,统领朝纲重务。今西岐武王驾下姜尚,乃昆仑门下,仗道欺公,助姬发作乱。前差张桂芳领兵征伐,不能取胜;奈何东南又乱,诸侯猖獗。吾欲西征,恐国家空虚,自思无计,愧见道兄。
  若肯借一臂之力,扶危拯弱,以锄强暴,实闻仲万千之幸。”头一位道人答曰:“闻兄既来,我贫道前往救张桂芳,大事自然可定。”只见第二位道人曰:“要四人齐去。难道王兄为得闻兄,吾等便就不去?”闻太师听罢大喜。此乃是四圣,也是封神榜上之数。一位姓王名魔,二位姓杨名森,三位姓高名友乾,四位姓李名兴霸;是灵霄殿四将。看官大抵神道,原是神仙做的;只因根行浅薄,不能成正果朝元,故成神道。且说王魔曰:“间兄先回,俺们随後即至。”太师曰:“承道兄德意,求即幸临,不可濡滞。”王魔曰:“吾令童儿先将坐骑,送往岐山,我们就来。”闻太师上了黑麒麟,回朝歌不表。且说王魔等四人,一齐驾水遁往朝歌来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  “五行之内水为先,不用乘舟不驾船;大地乾坤顷刻至,碧游宫内圣人传。”
  话说四位道人到朝歌,收了水遁,进城。朝歌军民一见,吓得魂不附体。王魔戴一字巾,穿水合袍,面如满月。杨森莲子箍,似头陀打扮,穿皂服,面如锅底,须似朱砂,两道黄眉。高友乾挽双抓髻,穿大红服,面如蓝靛,须如朱砂,上下獠牙。李兴霸戴鱼尾金冠,穿淡黄服,面如重枣,一部长髯,俱有一丈五六尺长,晃晃荡荡。众民看见,伸舌咬齿。王魔问百姓曰:“闻太师府在那里?”有大胆的答曰:“在正南二龙桥。”四位道人来至相府,太师迎入施礼毕,传令:“摆上酒来款待四位。”左道之内,俱用荤酒,持斋者少。次日太师入朝,见纣王言:“臣请得九龙岛四位道者,往西岐破武王。”纣王曰:“太师为朕佐国,何不请来相见。”太师传旨;不一时领四位道人进殿来。纣王一见,魂不附体,好凶恶相貌。道人见纣王曰:“衲子稽首了。”纣王曰:“道者平身。”传旨:“命太师与朕代礼,显庆殿陪宴。”太师领旨,纣王回宫。且说五位在殿欢饮,王魔曰:“闻兄待吾等成了功来,再会酒罢,我们去了。”四位道人离了朝歌,太师送出朝歌。太师自回府中不表。且说四位道人借水遁往西岐山来,刹时到了,落下水遁,到张桂芳辕门。探马报入:“有四位道长至辕门候见。”张桂芳闻报,出营接入中军。张桂芳、风林参谒,王魔见二将欠身,不便。问曰:“闻太师请俺们来助你,你想必着伤?”风林把臂膊被哪吒打伤之事,说了一遍。王魔曰:“与吾看一看呀!”原来是乾坤圈打的,葫芦中取一粒丹,口嚼碎了,搽上即时全愈。桂芳也来求丹,王魔一样治过。又问:“西岐姜子牙在那里?”张桂芳曰:“此处离西岐七十里,因兵败至此。”王魔曰:“快起兵往西岐去。”彼时张桂芳传令,一声炮响,三军呐喊,杀奔西岐,东门下寨。子牙在相府,正议连日张桂芳败兵之事,探事马报来:“张桂芳起兵,在东门安营。”子牙与众将官言曰:“张柱芳此来,必求有援兵在营,各要小心。”众将得令。且说王魔在帐中坐下,对张桂芳曰:“你明日出阵前,坐名要姜子牙出来。吾等俱隐在脚下,待他出来,我们好会他。”杨森曰:“张桂芳、风林!你把这符贴在你马鞍鞒上,各有话说。我们的坐骑乃是奇兽,战马见了骨软筋酥,焉能站立?”二将领命。且说次日张桂芳全装甲胄,上马至城下,坐名只要姜子牙答话。报马进相府,报:“张桂芳请丞相答话。”子牙见张桂芳又来索战,传令摆五方队伍出城;炮声响亮,城门大开:
  只见青招展,一池荷叶舞清风;素带施张,满院梨花飞瑞雪。红闪灼,烧山烈火一般同;皂盖瓢摇,乌云盖住铁山顶。杏黄麾动,护中军战将;英虽如猛虎,两边排列众英豪。
  话说宝纛下,子牙骑青马,手提宝剑。桂芳一马当先,子牙曰:“败军之将,有何面目至此?”桂芳曰: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何得为愧!今非昔比,不可欺敌。”言还未毕,只听得後面鼓响,开处,走出四样异兽。王魔骑陛犴,杨森狻猊,高友乾骑的花斑豹,李兴霸的是狰狞;四兽冲出阵来。子牙两边战将,都跌下马来。连子牙下鞍鞒。这些战马,经不起那黑兽恶气冲来;战马都骨软筋酥,内中只是哪吒风火轮,不能动摇,黄飞虎骑正色神牛,不曾挫锐,以下都跌下马来。四道人见子牙跌得冠斜袍乱,大笑不止;大呼曰:“不要慌!慢慢起来!”子牙忙整衣冠,再一看时,见四位道人,好凶恶之相;脸分青白红黑,各骑古怪异兽。子牙打稽首曰:“四位道兄,那座名山?何处洞府?
  今到此间,有何吩咐?”王魔曰:“姜子牙!吾乃九龙山气道者王魔、杨森、高友乾、李兴霸也。你我俱是道门,只因间太师相招,特地到此。我等莫非与子牙解围,并无他意,不知子牙可依得贫道三件事情?”子牙曰:“道兄吩咐,莫说三件,便三十件可以依得,但说无妨。”王魔曰:“头一件要武王称臣。”子牙曰:“道兄差矣!吾主公武王,原是商臣。奉法守公,初无欺上,何不可之有?”王魔曰:“第二件开了仓库,给散三军赏赐。第三件将黄飞虎送出城,与张桂芳解回朝歌,你意下如何?”子牙曰:“道兄吩咐,极是明白。容尚回城,三日後作表,烦道兄带回朝歌谢恩,再无他议。”两边举手请了。正是:
  且将三事权依允,二上昆仑走一遭。
  话说子牙同众将进城,入相府升殿坐下。只见武成王也跪下曰:“请丞相将我父子,解送桂芳行营,免累武王。”子牙即忙扶起曰:“黄将军!方三件事,乃权宜暂允他。非有他意,彼骑的俱是怪兽,众将未战,先自落马;挫动锐气,故此将计就计,且进城再作区处。”黄将军谢了子牙,众将散讫。子牙乃香汤沐浴,分付武吉、哪吒防守。子牙借土遁二上昆仑,往玉虚宫而来。有诗为证:
  “道术传来按五行,不登雾彩最轻盈;须臾飞过扶桑径,咫尺行来至玉京。”
  且说子牙到了玉虚宫,不敢擅入,候白鹤童子出来。子牙曰:“白鹤童子通报一声。”
  白鹤童子至碧游床跪而言曰:“启老爷!师叔姜尚,在宫外候法旨。”元始吩咐进来。子牙进宫,倒身下拜。元始曰:“九龙岛王魔等四人在西岐伐你,他骑的四兽,你未曾知道。此物乃万兽朝苍之时,种种各别,龙生九种,色相不同。白鹤童子,你往桃花园里,牵我的坐骑来。”白鹤童子往桃花园内,牵了四不象来。怎得见?有诗为证:
  “鳞头豹尾体如龙,足踏祥光至九重;四海九州随意遍,三山五岳刹时逢。”
  童子把四不象牵至,元始曰:“姜尚也是你四十年修行之功,与吾代理封神。吾今把此兽与你,骑往西岐,好会三山五岳之中,奇异之物。”又命南极仙翁取一木鞭,长三尺五寸六分,有二十六节,每一节有四道符印,共八十四道符印,名曰:“打神鞭。”姜子牙跪而接受,又拜恳曰:“望老师大发慈悲。”元始曰:“你此一去,往北海过,还有一人等你。
  吾今将此中央戊己之付你,内有简,临迫之际,当看此简,便知端的。”子牙叩首,辞别出玉虚宫。南极仙翁送子牙至麒麟崖。子牙上了四不象,把头上角一拍,那兽一道红光起去,铃声响亮,往西岐来。正行之间,那四不象飘飘落在一座山上,那山近连海岛,怎见得好山?
  千峰排戟,万仞开屏;日映岚光明返照,雨收黛色冷含烟。缠老树,雀聒危;奇花瑶草,修竹乔松。幽鸟啼声近,滔滔海浪鸣;重重壑芝兰绕,处处崖苔藓生。起伏峦头龙脉好,必有高人隐姓名。
  话说子牙看罢山景,只见山脚下,一股怪云卷起。云过处生风,风响处见一物,好生蹊跷古怪,怎见得?
  头似驼狰狞凶恶,项似鹅挺折枭虽;须似虾或上或下,耳似半凸暴双睛。身似鱼光辉灿烂,手似鹰电闪钢钩;足似虎钻山跳涧,龙分种降下异形。采天地灵气,受日月精英;发手运石多玄妙,口吐人言盖世无。能与豹交真可羡,来扶明主助皇图。
  话说子牙一见,魂不附体,吓了一身冷汗。那物大叫一声曰:“但吃姜尚一块肉,延寿一千年。”子牙听罢:“原来是要吃我的。”那东西又一跳将来,叫:“姜尚我要吃你。”
  子牙曰:“吾与你无隙无仇,为何要吃我?”妖怪答曰:“你休想逃脱今日之厄。”子牙把黄轻轻展开,看那简帖,原来如此。子牙曰:“孽障!我若该是你口里食,料应难免。你把我这杏黄儿拔起来,我就与你吃。拔不起来,怨命。”子牙把望地上一插,那长有三丈有馀。那怪物伸手来拔,拔不起来;两只手拔也拔不起来,用阴阳手拔,也拔不起来。便将双手扳到根底下。把头颈子挣的老长的,也拔不起来。子牙把手望空中一撒,五雷正法,雷火交加,一声响,吓的那东西要放手;不意把手长在上了。子牙喝一声:“好孽障!吃吾一剑!”那物叫曰:“上仙饶命!念吾不识上仙玄妙,此乃申公豹害了我。”子牙听说申公豹的名字,子牙问曰:“你要吃我,与申公豹何干?”妖怪答曰:“上仙!吾乃龙须虎也。自少昊时生我,采天地灵气,受阴阳精华,已成不死之身。前日申公豹往此处过,说今日今时姜子牙过时,若吃他一块肉,延寿万载。故此一时愚昧,大胆欺心,冒犯上仙。不知上仙道高德隆,自古是慈悲道德。可怜念我千年辛苦,修开十二重楼,若赦我一身,万年感德。”
  子牙曰:“据你所言,你拜吾为师,我就饶你。”龙须虎曰:“愿拜老师为师。”子牙曰:
  “既如此,你闭了目。”龙须虎闭目,只听得空中一声雷响,龙发虎双手离开,倒身下拜。
  子牙在北海收了龙须虎为门徒。子牙问曰:“你在此山,可曾学得些道术?”龙鬃虎答曰:
  “弟子发子有石,随手放开,便有磨盘大石头;如飞蝗骤雨,打的满山灰土迷天,随发随应。”子牙大喜道:“此人用之劫营,到处可以成功。”子牙收了杏黄,随带龙须虎,上了四不象,竟往西岐山,落下坐骑,来至相府,众将迎接,猛见龙须虎在子牙後边,众将吃了一惊道:“姜丞相惹了邪气来了?”子牙见众将猜疑,笑曰:“此是北海龙须虎也。乃是我收来门徒。”众将进相府参谒已毕,子牙问城外消息。武吉曰:“城外不见动静。”子牙传令,预备交战。且说张桂芳在营五日,不见子牙,出城来犒赏三军,把黄飞虎父子,解到营里来,乃对四位道人曰:“老师!姜尚五日不见消息,其中莫非有诈?”王魔曰:“他既依允,难道失信於我等。管教他西岐城血满城池,尸成山岳。”又过三日,杨森对王魔曰:
  “道兄!姜子牙至八日,还不出来,我们出去会他,问个端的。”张桂芳曰:“姜尚那日见势不好,将言俯就。姜尚外似忠信,内藏奸诈。”杨森曰:“既如此,我等出去。若是诱哄我等,我们只消一阵成功,早与你班师回去。”风林传下令去,一声炮响,三军呐喊;杀至城下,请子牙答话。探事马报入相府,子牙带哪吒、龙须虎、武成王,骑四不象出城。王魔一见大怒道:“好姜尚!你前日跌下马去,却原来往昆仑山借四不象,要与俺们见个雌雄。”把狴犴一磕,执剑来取子牙。旁边哪吒,登开风火轮,摇火尖,大叫:“王魔休得伤吾师叔。”冲杀过来,轮兽相交;剑并举,好场大战。怎见得?
  两阵上摇擂战鼓,剑交加霞光吐;是乾元秘授来,剑法仙传多威武。哪吒发怒性刚毅,王魔宝剑谁敢阻;哪吒是乾元山上宝和珍,王魔一心要把成汤辅。剑并举没遮拦,只杀得两边儿郎寻门赌。
  话说二将大战,哪吒使发了那一条,与王魔力敌。正战间,杨森骑着狻猊,见哪吒来得利害,剑乃短家伙,招架不开。杨森在豹皮囊中,取一粒开天珠,劈面打来,正中哪吒,打翻下风火轮去。王魔急来取首级,早有武成王黄飞虎,催开五色神牛,把一摆,冲将过来,救了哪吒。王魔复战飞虎,杨森二发奇珠,黄飞虎乃是马下将军,怎经得一珠打下坐骑来。
  早被龙须虎大叫曰:“莫伤吾大将,我来了!”王魔一见大惊,是个什麽妖精来了,怎见得?
  古怪蹊跷相,头大颈子长;独足只是跳,眼内吐金光。身上鳞甲现,两手是纯钢;炼成奇异术,发手石头强。但逢龙须虎,不死也着伤。
  话说高友乾骑着花斑豹,见龙须虎凶恶,忙取混元宝珠,劈面打来,正中龙须虎的膊子。打的扭着头跳,左右救同黄飞虎。王魔、杨森二骑来擒子牙。子牙只得将剑招架,来往冲杀。子牙左右无佐,三将着伤,救回去了。不防李兴霸把劈地珠照子牙打来,正中前心,子牙哎呀一声,几乎坠马;带四不象望北海上逃走。王魔曰:“待吾拿了姜尚。”来赶子牙;似飞云风卷,如弩箭离弦。子牙虽是伤了前心,听得後面赶来,把四不象的角一拍,起在空中。王魔笑曰:“总是道门之术,休欺吾不会腾云!”把狴犴一拍,也起在空中,随後赶来。子牙在西岐有七死三灾,此是遇四圣头一死。王魔见赶不上子牙,复取开天珠望後心一下,把子牙打下坐骑来,骨碌碌滚下山坡,仰面朝天,打死了。四不象站在一旁。王魔下骑来取子牙首级,忽然听得半山下作歌而来:
  “野水清风拂拂,池中水面飘花;借问安居何处,白云深处为家。”
  话说王魔听歌,看时,乃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。王魔曰:“道兄来此何事?”广法天尊答曰:“王道友!姜子牙害不得。贫道奉玉虚宫符命,在此久等多时。只因五事相凑,故命子牙下山。一则成汤气数已尽;二则西岐真主降临;三则吾阐教犯了杀戒;四则姜子牙该享人间福禄,身膺将相之权:五则与玉虚宫代理封神。道友你观教中逍遥自在,无拘无束,为甚麽恶气纷纷,雄心纠纠?可知道你那碧游宫上有二句,说的好:
  “紧闭洞门,静诵黄庭三两卷;身投西土,封神榜上有名人。”
  你把姜尚打死,虽死还有回生之日。道友依我,你好生回去,这是还一月未缺。若不听吾言,致生後悔。”王魔曰:“文殊广法天尊!你好大话;我和你一样道门,怎言月缺难圆。难道你有名师,我无教主。”王魔动了无名之火,执剑在手,恶狠狠来取文殊广法天尊。只见天尊後面有一道童,挽抓髻,穿淡黄服,大叫:“王魔休要行凶,我来了!我乃文殊广法天尊门徒金吒是也。”提剑直取王魔。王魔手中剑对面交还,来往盘旋,恶神杀。有诗为证:
  “来往交还剑吐光,二神门战五龙冈;行深行浅皆由命,方知天意灭成汤。”
  话说王魔、金吒恶战山下,文殊广法天尊取出一物,此宝在玄门为遁龙桩,後在释门为七宝金莲。上有三个金圈,往上一举,落将下来,王魔急难逃脱,颈子上一圈,腰上一圈,足下一圈,直立的靠定此桩。金吒见宝缚了王魔,手起剑落。不知性命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  话说子牙见雪消水急,滚涌下山,忙发符印,又刮大风。只见阴云布合,把太阳掩了,风狂冻冽,不亚严冬。刹时间把岐山冻作一块汪洋。子牙出营,来看纣营,尽倒,命南宫、武吉二将:“带二十名刀斧手下山进纣营,把首将拿来。”二将下山,迳入营中。见三军冻在水里,将死者且多。又见鲁雄、费仲、尤浑三将在中军;刀斧手上前擒捉,如同囊中取物一般,把三人捉上山来见子牙。不知性命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/table>
 
第三十九回 姜子牙冰冻岐山

  四圣无端欲逆天,仗他异术弄狂颠;西来有分封神客,北伐方知正果仙。几许雄才消此 地,无边恶孽造前愆:雪飞七月冰千尺,尤费颠连丧九泉。
  话说金吒一剑,把王魔斩了。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来,清福神柏鉴用百灵引进去了。广法 天尊收了此宝,望昆仑下拜:“弟子开杀戒了。”命金吒把子牙背负上山,将丹药用水研 开,灌入子牙口内。不一时子牙醒回,看见广法天尊曰:“道兄我如何於此处相会?”天尊 笑曰:“原是天意,定该如此,不由人耳。”过了一二时辰,命金吒:“你同师叔下山,协 助西土,我不久也要来。须扶子牙上了四不象,同西岐。”广法天尊将土掩了王魔尸骸不 表。且说西岐城不见姜丞相,众将慌张。武王亲至相府,差探马各处找寻。子牙同金吒至西 岐,众将同武王齐出相府。子牙下骑,武王曰:“相父兵败何处?孤心甚是不女。”子牙 曰:“老臣若非金吒师徒,决不能生还矣。”金吒参谒武王,会了哪吒,二人自在一处,子 牙进府调理。且说成汤营里,杨森见王魔得胜追赶子牙,至晚不见回来。杨森疑惑,怎麽不 见回来?忙忙袖里一算,大叫一声:“罢了!”高友乾、李兴霸齐问原由。杨森怒曰:“可 惜千年道行,一旦死於五龙山。”三位道人怒发冲冠,一夜不安;次日上骑,城下搦战。只 要子牙出来答话。探马报入相府,子牙着伤未愈。只见金吒曰:“师叔!既有弟子在此,保 护出城,定要成功。”子牙从其言,上骑开城;见三位道人咬牙大骂曰:“好姜尚!杀吾道 兄,势不两立!”三骑齐出来战。子牙旁有金吒、哪吒二人。金吒两口宝剑,哪吒登开风火 轮,使开火尖抵敌。五人交兵,只杀得霭霭红云笼宇宙,腾腾杀气照山河。子牙暗想:“吾 师所赐打神鞭,何不祭起?”子牙将神鞭丢起空中,只听雷鸣火电,正中高友乾顶上。打得 脑浆迸出,死於非命,一魂已入封神台去了。杨森见高道兄已亡,吼一声来奔子牙。不防哪 吒将乾坤圈丢起,杨森方欲收此宝,被金吒将遁龙桩祭起,遁住杨森;早被金吒一剑,挥为 两段,一道灵魂也往封神台去了。张桂芳、风林见二位道长身亡,桂芳使,风林使狼牙棒, 冲杀过来。李兴霸骑狰狞,提方楞锏杀来。金吒步战,哪吒使一根, 两家混战。只听西岐城里一声炮响,走出一员小将;还是一个光头儿,银冠银甲,白马长, 此乃黄飞虎第四子黄天祥。走马杀到军前,耀武扬威,勇冠三军。法如骤雨,天祥刺斜里 一,把风林挑下马来,一魂也往封神台去了。张桂芳料不能取胜,败进行营,李兴霸上帐。 自思:“吾四人前来助你,不料今日失利,丧吾三位道兄。你可修又书速报闻兄,使发兵救 援,以泄今日之恨。”张桂芳依言,忙修告急文书,差官星夜进朝歌不表。且说姜子牙得胜 回西岐,升银安殿,众将报功。子牙羡黄天祥走马挑风林。金吒曰:“师叔今日之胜,不可 停留。明日会战一阵成功。”子牙曰:“善。”次日子牙点众将出城,三军呐喊,军威大 振,坐名要张桂芳。桂芳听报曰:“吾自来提兵,未曾挫锐。今日反被小人欺侮,气杀我 也!”忙上马布开阵势,到辕门指子牙大喝曰:“反贼怎敢欺侮天朝元帅?与你立见雌 雄。”纵马持杀来。子牙後面黄天祥出与桂芳双并举,一场大战。
  二将坐雕鞍,征夫马上欢;这一个怒发如雷吼,那一个心头火一攒。这一个丧门星要扶 纣王,那一个天罡星欲保周元:这一个舍性命而安社稷,那一个弃残生欲正江山。自来恶战 不寻常,辕门几次鲜红溅。
  话说黄天祥大战张桂芳,三十回合未分上下。子牙传令点鼓,军中之法,鼓进金止。周 营数十骑,左右抢出,伯达、伯、仲突、仲忽、叔夜、叔夏、季随、季、毛公遂、周公旦、 召公、南宫、辛甲、辛免、太颠、闳夭、黄明、周纪等,围裹上来,把张桂芳围在垓心。那 张桂芳似弄风猛虎,醉酒狂彪,抵当周将,全无惧怯。且说子牙命金吒道:“你去战李兴 霸。我用打神鞭助你,今日成功。”金吒听命,拽步而来。李兴霸坐狰狞上,见一道童,持 剑赶来,催开狰狞,提锏就打。金吒举宝剑急架相迎,未及数合,只 见哪吒登风火轮,摇直刺李兴霸,兴霸用剑急架相还。子牙在四不象上,方祭打神鞭,李兴 霸见势不能取胜,把狰狞一拍。那兽四足腾起风云,逃脱去了。哪吒见走了李兴霸,登轮直 杀进桂芳垓心来。晁田弟兄二人在骂上大呼曰:“张桂芳早下马归降,免尔一死,与吾等共 享太平。”张桂芳大骂:“叛逆匹夫!捐躯报国,尽命则忠。岂若尔辈贪生而损名节也?” 从清晨只杀到午牌时分,桂芳料不能出,大叫:“纣王陛下!臣不能报国立功,一死以尽臣 节。”自转头一刺,桂芳撞下鞍鞒,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来,清福神引 进去了。正是:
  英雄半世成何用,留得芳名万载传。
  桂芳已死,人马也有降西岐者,也有回关者。子牙得胜进城,入府上殿,各报其功。子 牙道:“今日众将英雄可喜。”且说李兴霸逃脱重围,慌忙疾走。李兴霸乃四圣之数,怎逃 此厄?狰狞正行,飘然落在一山。道人见坐骑落下,滚鞍下地,倚松靠右。少憩片时,寻思 良久:“吾在九龙岛修炼多年,岂料在西岐有失。愧回海岛,羞见道中朋友。如今且往朝歌 城中去,与闻道兄共议报今日之恨也。”方欲起身,只听得山上有唱道情而来。道人回头一 看,原来是一道童:
  “天遣还玄得做仙,做仙随处覩青天;此言勿谓吾狂妄,得意回 时合自然。”
  话说那道童唱着行来,见兴霸打稽首道:“道友请了!”兴霸答礼。道童曰:“老师那 一座名山?何处洞府?”兴霸曰:“吾乃九龙岛气士李兴霸。只因助张桂芳伐西岐失利,在 此少坐片时,道童你往那里来?”道童大喜道:“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 夫。我不是别人,我乃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徒弟木吒是也。奉师命往西岐去,投师叔姜子 牙门下,立功灭纣。我临行时,吾师曾说你要遇着李兴霸,捉他西岐去见子牙为贽见。岂知 恰恰遇你?”李兴霸大笑:“好孽障!焉敢欺吾太甚!”提锏劈头就 打,木吒执剑急架忙迎。剑锏相交,怎见得?九宫山大战:
  这一个轻移道步,那一个急转麻鞋;轻移道步,撒五把纯钢出鞘;急转麻鞋,曳两股宝 剑离匣。剑来锏架,目前斜刺一团花;剑去锏迎,脑後千块寒雾滚。一个是肉身成圣,木吒多威武?一个是灵霄殿上,神将逞英雄。些儿 眼慢,目下皮肉不完全;倏尔手松,眼前尸骸分两段。
  话说木吒大战李兴霸,木吒背上宝剑两口,名曰:“吴钩。”此剑乃是干将莫邪之流, 分有雌雄。木吒把左肩一摇,那雄剑起去,横在空中,磨了一磨,可怜李兴霸:
  千年修炼全无用,血染衣襟在九宫。
  木吒将兴霸尸骸掩了,借土遁往西岐来。进城至相府,门官通报:“有一道童求见。” 子牙命请来。木吒至殿来下拜,子牙问曰:“那里来的?”金吒在旁言曰:“此是弟子兄弟 木吒,在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门下。”子牙曰:“兄弟三人,济佐明主,简编万年史册, 传扬不朽,西岐日盛。”话说闻太师在朝歌执掌大小柄事,其实有条有法。话说汜水关荣报 入太师府,闻太师拆开一看,拍案大呼曰:“道兄!你却为着何事,死於非命?吾乃位极人 臣,受国恩如同泰山。只因国事艰难,使我不敢擅离此地。今见此报,使吾痛入骨髓。”忙 传令点鼓聚将。只见银安殿三通鼓响,一干众将,参谒太师。太师曰:“前日吾邀九龙岛四 友,协助张桂芳,不料死了三位,风林阵亡。令与诸将共议,谁为国家辅张桂芳?破西岐走 一遭?”言未毕,左军上将军鲁雄,年纪高大,上殿曰:“末将愿往。”闻太师看时,左军 上将军鲁雄,苍髯皓首上殿。太师曰:“老将军年纪高大,犹恐不足成功。”鲁雄笑曰: “太师在上,张桂芳虽少年当道,用兵特强,只知己能,恃胸中秘术。风林乃匹夫之才,故 此有失身之祸。为将行兵,先察天时,後观地利,中晓人和。用之以文,济之以武,守之以 静,发之以动。亡而能存,死而能生,弱而能强,柔而能刚,危而能安,祸而能福,机变不 测,决胜千里,自天之上,由地之下,无所不知,十万之众,无有不力,范围曲成,各极其 妙。定自然之理,决胜负之机;神运用之权,藏不穷之智,此乃为将之道也。末将一去,定 要成功。再副一二参军,大事自可走矣。”太师闻言,鲁雄虽老,似有将才,况是忠心。欲 点参军,必得见机明辨的方去得,不若令费仲、尤浑前去,方可。忙传令命费仲、尤浑为参 军。军政司将二臣领至殿前,费仲、尤浑见太师行礼毕,太师曰:“方今张桂芳失机,风林 阵亡,鲁雄协助,少二名参军。老夫将二位大夫,为参赞机务,征西岐。旋师之日,其功莫 大。”费、尤听罢,魂魄潜消,忙禀道:“太师在上,职任文宫,不诸武事,恐误国家重 务。”太师曰:“二位有随机应变之才,通达时务之智;可以参赞军机,以襄鲁将军不违, 总是为朝廷出力,况如今国事艰难,当得辅君为国,岂可彼此推诿?”左右取参军印来, 费、尤二人落在圈套之中。只得挂印,簪花递酒,太师发铜符,点人马五万,协助张桂芳。 有诗为证:
  “鲁雄报国寸心丹,费仲尤浑心胆寒;夏月行兵难住马,一笼火伞罩征鞍。只因国祚生 离乱,致有妖氛起祸端;台造封神将已备,子牙冰冻绝谗奸。”
  话说鲁雄择吉日祭宝纛,杀牛宰马,不日起兵。鲁雄辞过闻太师,放炮起兵。此时夏末 秋初,天气酷暑,三军铁甲单衣,好难走,马军雨汗长流,步卒人人喘息,好热天气。三军 一路行来,怎见得好热?
  万里乾坤似火龙,一轮火伞照当中;四野无云风尽息,八方有热气升空。高山顶上,大 海波中;高山顶上,只晒得石裂灰飞;大海波中,只蒸得波翻浪滚。杯中栖鸟,晒脱翎毛, 莫想腾空展翅;水底游鱼,蒸翻鳞甲,怎得弄士钻泥。只哂得砖如烧红锅底热,便是铁石人 身也汗流。三军一路上,盔滚滚撞天银磬,甲层层盖地兵山,军行如骤雨,马跳似欢龙;闪 翻银叶甲,拨转皂雕弓。正是:喊声振动山和泽,天地乾坤似火笼。
  话说鲁雄人马出五关,一路行来,有探马报道:“张总兵失机阵亡。首级号令在西岐东 门,请军令定夺。”鲁雄闻报大惊曰:“桂芳已死,吾师不必行,权且安营。”问:“前边 是甚麽所在?”探马回报:“是西岐山。”鲁雄传令:“茂林深处安营。”命军政司修文 书,报与太师不表。且说子牙自从斩了张桂芳,见李姓兄弟都到西岐。一日,子牙升相府, 有报马报入府来:“西岐山有一枝人马扎营。”子牙已知其详。前日清福神来报,封神台已 造完,张挂封神榜,如今正要祭台。传令:“命南宫、武吉,点五千人马,往岐山安营;阻 塞路後,不放他人马过来。”二将领命,随即点人马出城。一声炮响,七十里,望见岐山一 枝人马,乃成汤号色。南宫对阵安下营寨。天气炎热,三军站立不住,空中火伞施张。武吉 对南宫曰:“吾师令我二人出城,此处安营,离为三军枯渴,又无树木遮盖,恐三军心有怨 言。”一宿已过。次日,有辛甲至营相见。丞相有令:“命把人马调上岐山顶上去安营。” 二将听罢,甚是惊讶;此时天气不可当,还上山去,死之速矣。辛甲曰:“军令怎违?只得 如此。”二将点兵上山,三军怕热,张口喘息,着实难当,又要造饭,取水不便,军士俱埋 怨不顾。且言鲁雄屯兵在茂林深处,见岐山上有人安营,纣兵大笑。此时天气,山上安营, 不过三日,不战自死。鲁雄只等救兵交战。至次日,子牙领三千人马出城,往西岐出来。南 宫造、武吉下山,迎接上山。合兵一处,八千人马,在山上撑起了幔帐。子牙坐下,怎见得 好热?有诗为证:
  “太阳真火炼尘埃,烈煎熬实可哀:丝柳青松摧色,飞禽走兽尽罹灾。凉亭上面如烟 燎,水阁之中似火来;万里乾坤只一照,行商旅客苦相挨。”
  话说子牙坐在帐中,令:“武吉营後,一土台:高三尺,速去来。”武吉领命。西岐、 辛免催趱车辆,许多饰物,报与子牙。子牙令搬进行营,散饰物。众军看见,痴呆半晌;子 牙点名散给,一名一个棉袄,一个斗笠,颁将下去。众军笑曰:“吾等穿将起来,死的快 了。”且说子牙至晚,武吉回令,土台造完,子牙上台,披发仗剑,望东昆仑下拜,布罡 斗,行玄术,念表章发符水。但见:
  子牙作法,刹时狂风大作,吼树穿林。只刮得飒飒灰尘,雾迷世界;滑喇喇天摧地 塌,,浙沥沥海沸山崩。幢响如铜鼓振,众将校两眼难开;一时间金风撤去无踪影,三军正 好赌输赢。
  念动玉虚玄妙诀,灵符秘授更无差;驱邪伏魅随时应,唤雨呼风似滚沙。
  且说鲁雄在帐内,见狂风大作,热气全无,大喜曰:“若闻太师点兵出关,温和天气, 正好杀。费仲、尤浑曰:“天子洪福齐天,故有凉风相助。”那风一发胜了,如猛虎一般, 怎见得好风?有诗为证:
  “萧萧飒飒透深林,无影无形最骇人;旋起黄沙三万丈,飞来黑雾百千尘。穿林倒木真 无状,彻骨生寒岂易论:纵火行凶尤猛烈,江湖作浪更迷津。”
  话说子牙在岐山市斗,刮三日大风,凛凛似朔风一样。三军叹曰:“天时不正,国家不 祥,故有此异事。”过了一两个时辰,半空中飘飘荡荡,落下雪花来。纣兵怨言:“吾等单 衣铁甲,怎耐凛冽严寒?”正在那里埋怨,不一时鹅毛片片,乱舞梨花,好大雪,怎见得?
  潇潇,密密层层;潇潇洒洒,一似豆稭灰;密密层层,犹如柳絮 舞。起初时一片两片,似鹅毛风卷在空中;次後来千团万团,如梨花雨打落地下。高山堆 叠,獐狐失穴怎能行;沟涧无踪,苦杀行人难进步。刹时间银世界,一会见粉砌乾坤;客子 难沽酒。苍翁苦觅梅。飘飘荡荡裁蝶翅,叠叠层层道路迷;丰年祥瑞从天降,堪贺人间好事 宜。
  鲁雄在军中对费、尤曰:“七月秋天,降此大雪,世之罕见。”鲁雄迈年,怎禁得这等 寒冷。费、尤二人亦无计可施。三军都冻坏了。且说子牙在岐山上,军中人人穿起棉袄,带 起斗笠,感丞相恩德,无不称谢。子牙问:“雪深几尺?”武吉回话:“山顶上深二尺,山 脚下风旋下去,深有四五尺。”子牙复上台去,披发仗剑,口中念念有词,把空中彤云散 去,遂现出红日,当空一轮火伞。刹时雪都化水,往山下一声响,水去的急,聚在山凹里, 子牙见日色且明。有诗为证:
  “真火原来是太阳,初秋积雪化汪洋;玉虚秘授无穷妙,欲冻商兵尽丧亡。”
  话说子牙见雪消水急,滚涌下山,忙发符印,又刮大风。只见阴云布合,把太阳掩了, 风狂冻冽,不亚严冬。刹时间把岐山冻作一块汪洋。子牙出营,来看纣营,尽倒,命南宫、 武吉二将:“带二十名刀斧手下山进纣营,把首将拿来。”二将下山,迳入营中。见三军冻 在水里,将死者且多。又见鲁雄、费仲、尤浑三将在中军;刀斧手上前擒捉,如同囊中取物 一般,把三人捉上山来见子牙。不知性命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         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第四十回 四天王遇丙灵公

  魔家四将号天王,惟有青云剑异常;弹动琵琶人已绝,撑开珠伞日无光。莫言烈能焚毙,且说花狐善食强;纵有几多希世宝,丙灵一遇命先亡。
  话说南宫、武吉将三人拿到辕门通报,子牙命:“推进来!”鲁雄站立,费、尤二贼跪下。子牙曰:“鲁雄时务要知,天心要顺,天理要明,真假要辨。方今四方知纣稔恶,弃纣归周三分有二,何苦逆天,自取杀身之祸?今已被擒,倘有何说?”鲁雄大喝曰:“姜尚!
  尔曾为纣臣,职任大夫,今背主求荣,非良杰也。吾今被擒,食君之禄,当死君之难,今日有死而已!又何必多言?”子牙命:“且监於後营”复到土台上,布起罡斗,随把彤云散了,现出太阳。日色如火一般,把岐山脚下冰,即刻化了。五万人马,冻死三五千,馀者逃进五关去了。子牙又命南宫往西岐城,请武王至岐山。南宫走马进城,来见武王。行礼毕,武王曰:“相父在岐山,天气炎热,陆地无阴,三军劳苦。卿今来见孤,有何事?”南宫曰:“臣奉丞相令,请大王驾幸岐山。”武王随同众文武,往岐山来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  “君正臣贤国日昌,武王仁德配陶唐;漫言冰冻擒军死,且听台城斩将亡。祭赛封神劳圣主,驱驰国事仗臣良;古来多少英雄血,争利图名尽是伤。”
  话言武王同文武往西岐山来,行未及二十里,只见两边沟渠之中,冰块飘浮来往。武王问南宫,方知冰冻岐山。君臣又行七十里,至岐山。子牙迎武王。武王曰:“相父邀孤,有何事商议?”子牙曰:“请大王亲祭岐山。”武王曰:“山川享祭,此为正礼。”乃上山进帐。子牙设下祭文;武王不知,今日祭封神台,子牙只言祭岐山。排下香案,武王拈香。子牙命:“将三人推来。”武吉将鲁雄、费仲、尤浑推至,子牙传令:“斩讫报来。”刹时献上三颗首级,武王大惊曰:“相父祭山,为何斩人?”子牙曰:“此二人乃成汤费仲、尤浑也。”武王曰:“奸臣理当靳之。”子牙与武王回兵西岐不表。且说清福神将三魂引入封神台去了。话说鲁雄残兵败卒走进关,逃回朝歌。闻太师在府,看各处报章,若三山关邓九公报大败南伯侯。忽报汜水关韩荣报到,令接上来,拆开看时,顿足叫曰:“不料西岐姜尚,这等凶恶;杀死张桂芳,又捉鲁雄,号令岐山,大肆猖獗。吾欲亲征,奈东南二处,未息兵戈。”乃问吉立、余庆曰:“我如今再遣调何人伐西岐?”吉立答曰:“太师在上,西岐足智多谋,兵精将勇;张桂芳况且失利,九龙岛四道者,亦且不能取胜。如今可发令牌,命佳梦关魔家四将征伐,庶大功可成。”太师听言喜曰:“非此四人,不能克此大恶。”忙发令牌,又点左军大将胡升、胡雷,交代守关将令发出。使命领令前行,不觉一日,已至佳梦关,下马报曰:“闻太师有紧急公文。”魔家四将,接了文书,拆开看罢,大笑曰:“太师用兵多年,如今为何颠倒?料西岐不过是姜尚、黄飞虎等,割鸡焉用牛刀!”打发来使先回,弟兄四人点精兵十万,即日兴师;与胡升、胡雷交代府库钱粮,一应完毕,魔家四将辞了胡升,一声炮响,大队人马起行。浩浩,军声大振,往西岐而来。怎见得好人马?
  三军呐喊,上五方;刀如秋水迸寒光,如麻林初出土。开山斧如同秋月,画杵戟豹尾飘飘;鞭锏瓜分左右,长短刀剑砌龙鳞。花腔鼓擂,催军趱将;响阵锣鸣,令出收兵。拐子马御劫寨,金装弩准备冲营;中军帐镰钩护守,前後营刁斗分明,临兵全仗胸中策,用武还依纪法行。
  话说魔家四将人马,晓行夜住,逢川过府,越岭登山,非止一日”;又过了桃花岭。探马报入中军:“启元帅!兵至西岐北门,请令定夺。”魔礼青传令,安下团营,扎了大寨,三军放炮安营,呐一声喊。且说子牙自冰冻西岐,军威甚盛,将士英雄,天心效顺,四方归心,豪杰云集。子牙正商议军情,忽探马报入相府:“魔家四将,领兵扎住北门。”子牙聚将上殿,共议退兵之策。武成王黄飞虎上前启曰:“丞相在上,佳梦关魔家四将,乃弟兄四人,皆系异人秘授,奇术变幻,大是难敌。长曰魔礼青,长二丈四尺,面如活蟹,须如铜线;用一根长,步战无骑,有秘授宝剑,名曰:“青云剑。”上有符印,中分四字,地、水、火、风,这风乃黑风,风内万千戈矛,若乃逢着此风,四肢成为齑粉。若论火,空中金蛇搅绞,遍地一块黑烟,烟掩人目;烈烧人,并无遮挡。还有魔礼红,秘授一把伞。名曰:
  “混元伞。”伞皆明珠穿成,有祖母绿,祖母碧,夜明珠,辟尘珠,辟火珠,辟水珠,消凉珠,九曲珠,定颜珠,定风珠。还有珍珠穿成“装载乾坤”四字,这把伞不敢撑,撑开时天昏地暗,日月无光,转一转乾坤晃动。还有魔礼海,用一根,背上一面琵琶,上有四条弦;也按地、水、火、风,拨动弦声,风火齐至,如青云剑一般。还有魔礼寿,用两根鞭,囊里有一物,形如白鼠,名曰:“花狐貂。”放起空中,现身似白象,胁生飞翅,食尽世人。若此四将来伐西岐,吾兵恐不能取胜也。”子牙曰:“将军何以知之?”黄飞虎答曰:“此四将昔日在末将麾下,征伐东海,故此晓得;今对丞相,不得不以实告。”子牙听罢,郁郁不乐。且言魔礼青对三弟曰:“今奉王命,征凶顽,兵至三日,必须为国立功,不负闻太师之所举也。”魔礼红曰:“明日俺们兄弟,齐会妾尚;一阵成功,旋师奏凯。”其日弟兄欢饮。次日,炮响鼓鸣,摆开队伍,立於辕门,请子牙答话。探马来报:“魔家四将请战。”
  子牙因黄飞虎所说利害,恐将士失利,心下犹预未决。金吒、木吒、哪吒在旁,口称:“师叔!难道依黄将军所说,我等便不战罢?所仗福德在周,天意相佑,随时应变,岂容如此怯战?”子牙猛醒,传令摆五方号,整点诸校,列成队伍,出城会战。怎见得?
  两扇门开,青招展;震中杀气透天庭,素白纷纭。兑地征云从地起,红荡荡离宫;猛火欲烧山,皂带飘飘。坎气乌云函上下,杏黄旗麾中央;正道出兵来,金盔将如同猛虎,银盔将似欢狼。南宫似摇头狮子,武吉似摆尾狻猊;四贤八俊逞英豪,金木二吒持宝剑。龙须虎天生异像,武成王斜跨神牛;领首的哪吒英武,掠阵的众将轩昂。
  魔家四将,见子牙出兵有法;纪律森严,坐四不象至军前。怎生打扮?有诗为证:
  “金冠分鱼尾,道服勒霞绡:童颜并鹤发,项下长银苗。身骑四不象,手挂剑锋袅;玉虚门下客,封神立圣朝。”
  话说子牙出阵前欠身曰:“四位乃魔元师麽?”魔礼青曰:“姜尚!你不守本土,甘心祸乱,而故纳叛亡,坏朝廷纪律;杀大臣,号令西岐,深属不道,是自取灭亡。今天兵至日,尚不倒戈授首,犹自抗拒?直待践平城垣,俱成齑粉。那时悔之晚矣。”子牙曰:“元师之言差矣!吾等守法奉公,原是商臣,受封西土,岂得称为反叛?今朝廷信大臣之言,屡伐西岐,胜败之事,乃朝廷大臣自取其辱,我等并无一军一卒,冒犯五关。今汝等又加之罪名,我君臣岂肯输服?”魔礼青大怒曰:“孰敢巧言混称大臣取辱,独不思你目下有灭国之祸?”放开大步,使来取子牙;左哨上南宫纵马舞刀大喝曰:“不要冲吾阵脚!”用钢刀戟架忙迎。步马交兵,刀戟并举,魔礼红绰步展方天戟冲杀而来。子牙队里辛甲,举斧来战魔礼红。魔礼海摇直杀出来,哪吒登风火轮,摇火尖迎住,二将双共举。魔礼寿使两根锏,似猛虎摇头,杀将过来,这壁厢武苦银盔素铠,白马银,接战阵前。这一场大战,怎见得?
  满天杀气,遍地征云:这阵上三军威武,那阵上战将轩昂。南宫斩将刀,似半潭秋水;魔礼青虎头,似一段寒水。辛甲大斧,如皓月光辉:魔礼红画戟,一似金钱豹尾。哪吒发怒抖精神,魔礼海生嗔显武艺;武吉长飕飕,急雨酒残花;魔礼寿二锏
  凛凛,冰山飞白雪。四天王忠心佐成汤,众战将赤胆扶圣主;两军士锣鼓频敲,四哨内三军呐喊。从辰至年,只杀得旭日无光;未末申初,霎时间天昏地暗。有诗为证:
  “为国忘家欲尽忠,只求千载把名封;捐躯马草何曾惜,止愿皇家建大功。”
  话说哪吒战住了魔礼海,把架开,随手取出乾坤圈,便在空中,要打魔礼海。魔礼江看见,忙忙跳出阵外,把混元珍珠伞撑开一晃,先收了哪吒的乾坤圈去了。金吒见收兄弟之宝,忙使遁龙桩,又被收将去了。子牙把打神鞭使在空中,此鞭只打的神打不得仙,打不得人;四天王乃是释门中人,打不得;後一千年受香烟,因此上把打神鞭也被伞收去了。子牙大惊。魔礼青战住南宫,把一掩,跳出阵来,把青云剑一晃,往来三次,黑风卷起,万千戈矛,一声响亮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  “黑风卷起最难当,百万雄兵尽带伤;此宝英锋真利害,铜军铁将亦遭伤。”
  魔礼红见兄用青云剑,也把珍珠伞撑开,连转三四次,咫尺间黑暗了宇宙,崩塌了乾坤。只见烈烟黑雾,火发无情,金蛇搅,半空火光,飞腾满地。怎见得好火?,有诗为证:
  “万道金蛇火内滚,黑罩体命难存;子牙道术全无用,今日西岐尽败奔。”
  话说魔礼海拨动了地水火风琵琶。魔礼寿把花狐貂放出,在空中现形,如白象一只,任意食人,张牙舞爪,风火无情。西岐众将遭此一败,三军尽受其殃。子牙见黑风卷起,烈火飞来,人马大乱,往後败下去。魔家四将,挥动人马,往前冲杀。可怜三军叫苦,战将着伤。怎见得?
  赶上将任从刀劈,乘着势杀三军;逢刀的连肩拽背,遭火的烂额焦头。鞍上无人,战马拖,不管营前和营後;地上横,折臂断骨,怎分南北东西?人亡马死,只为扶王创业!到如今将躲军逃,止落叫苦连声无投处。子牙出城,齐齐整整,众将官顶盔贯甲,好似得智狐狸强似虎;到如今只落得哀哭哭,歪盔却甲,犹如退翎鸾凤不如鸡。死的骸暴露,生的逃窜难回;惊天勤地哭声悲,嚎山泣岭三军苦。愁云直上九重天,一派残兵奔陆地。
  话说魔家四将一战,损周兵一万有馀;战将损了九员,带伤者十有八九。子牙坐四不象,平空去了。金、木二吒土遁逃回。哪吒踏火轮走了。龙须虎借水里逃生。众将无术,焉能得脱?子牙败进城,入相府,计点众将,着伤大半。阵亡者九名,杀死了文王六位殿下;三名副将,子牙伤悼不已。且说魔家四将,收兵掌得胜鼓回营,三军踊跃。正是:
  喜孜孜鞭敲金镫响,笑吟吟齐唱凯歌回。
  话说魔家四将,得胜回营,上帐议取西岐大事。魔礼红曰:“明日点人马围城,尽力攻打,指日可破;子牙成擒,武王授首。”礼青曰:“贤弟言之甚善。”次日进兵围城,喊声大振,杀奔城下,坐名请子牙临阵。探马报进师府,子牙传令:“将免战牌挂在城敌楼上。”魔礼青传令:“四面架起云梯。”用火炮攻打,甚是危急。且说子牙失利,请将带伤,忙领金、木二吒、龙须虎、哪吒、黄飞虎不曾带伤者,上城设灰瓶石炮,火箭火弓,硬弩长,千方守御,日夜防备。魔家四将,见四门攻打,三日不下,反损折兵卒。魔礼红曰:
  “暂且退兵。”命军士鸣金退兵回营。当夜兄弟四人商议:“姜尚乃昆仑教下,自善用兵。
  我们且不可用力攻打,只可紧困,困得他里无粮草,外无援兵,此城不攻自破矣。”礼青曰:“贤弟言之有理。”安心困城,不觉困了两月,四将心下甚是焦燥:“闻太师命吾伐西岐,如今将近两三个月,未能破敌;十万之众,日费钱粮许多,倘太师嗔怪,体面何在?也罢!今晚初更,各将异宝祭於空中,就把西岐旋成渤海,早早奏凯还朝。”魔礼寿曰:“兄长之言甚妙,各各欢喜。”不言兄弟计较停当,且说子牙牙在相府有事,又见失机,与武成王黄飞虎议退兵之策,忽然猛风大作,把宝纛杆一折两段。子牙大惊,忙焚香把金钱搜求八卦,只吓得面如土色,随即沐浴包衣,拈香望昆仑下拜,子牙倒海救西岐。有诗为证:
  “玉虚秘授甚精奇,玄内玄中定坎离;魔家四将施奇宝,子牙倒海救西岐。”
  话说子牙披发仗剑,倒海把西岐罩了。却说玉虚宫元始天尊,如西岐事体,把玻璃瓶中净水,望西岐一泼,乃三光神水,浮在海水上面。再说魔礼青把青云剑祭起,地水火风,魔礼红祭混元珍珠伞,魔礼海拨动琵琶,魔礼寿祭起花狐貂。只见四下里阴云布合,冷雾迷空,响若雷鸣,势如山倒,骨碌碌天崩,滑喇喇地塌。三军见而心惊,一个个魂迷意怕。兄弟四人,各施异术,要成大功,奏凯回朝,只怕你一场空想。正是:
  罔费心机空费力,雪消春水一场空。
  且说魔家兄弟四人,祭此各样异宝,直到三更里,收了回营,总望次日回兵。且说子牙借北海水,救了西岐,众将一夜不曾安息。至次日子牙把海水退回北海,依旧现出城来,分毫未动。且说纣营军校,见西岐城上,草也不曾动一根,忙报:“四位元师!西岐城全然不曾坏动一角。”四将大惊,齐出辕门看时,果然如此。四人无法可施,一策莫展,只得把人马紧困西岐。且说子牙倒海救了此危,点将上城看守,已非一日;鸟飞兔走,不觉又困了两个月。子牙被困,无法退兵。魔家四将英勇,倚仗宝贝,焉能取胜?忽见总督粮储官,见子牙具言:“三济仓缺粮,止可用十日,请丞相定夺。”子牙惊曰:“兵困城事小,城中缺粮事大,如之奈何?”武成王黄飞虎曰:“丞相可发告示,与居民富厚,必积有稻谷,或借三四万,或五六万,待退兵之日,加利给还,亦是暂救燃眉之计。”子牙曰:“不可,吾若出示,民慌军乱,必有内变之祸。料还有十日之粮,再作区处。”子牙不知不觉,又过七八日,子牙算止得二日粮,心下十分作忙,大是忧郁。那日来了二位道童求见。子牙闻道者来,便命请来。二位道童上殿下拜,口称:!“师叔!”子牙答礼曰:“二位是那座名山?
  何处洞府?今到西岐,有何见谕?”二道童曰:“弟子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,弟子姓韩名毒龙,这位是姓薛名恶虎。今奉师命,送粮前来。”子牙曰:“粮在何所?”道童曰:“弟子随身带来。”锦囊中,取一简献与子牙。子牙看简大喜曰:“天尊圣谕,事在危急,自有高人相辅,今果如其言。”子牙命道童取粮,道童将豹皮囊中,取出碗口大一个斗儿,盛有一斗米;众将又不敢笑,子牙将斗命韩毒龙亲送三济仓去,再来回话。不一时韩毒龙回来见子牙,还去了不上二个时辰,管仓官来报:“启丞相!三济仓连气楼上都淌出米来。”子牙大喜,今事到急处,自有高人来佐佑,此是武王福大。有诗赞曰:
  “武王仁德禄能昌,增福神来助粮;紫阳洞里黄天化,西岐尽灭四天王。”
  话说子牙粮也足,将也多,兵也广,只没奈魔家四将,奇宝伤人!因此上固守西岐,不敢擅动。且说魔家兄弟,又过了两个月,将近一年,不能成功,修文书报闻太师;言子牙虽则善战,今又能守不表。一日子牙正在相府,商议军情大事,忽报:“有一道者求见。”子牙命:“请来。”这道人带扇云冠,穿水合服,腰束丝绦,脚登麻鞋,至檐前下拜,口称:“师叔!”子牙曰:“那里来的?”道人曰:“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,姓杨名戬;奉师命特来师叔左右听用。”子牙大喜,见杨戬超群出类。杨戬与诸门人会见了,见过武王,复来问:“城外屯兵者何人?”子牙把魔家四将,用的地水火风物件,说了一遍,故此挂免战牌。杨戬曰:“弟子既来,师叔可去免战二字,弟子会魔家四将,便知端的。若不见战,焉能随机应变?”子牙听言甚善,随传令:“摘了免战牌。”彼时有探马报入大营。启:“元帅!西岐去了免战牌。”魔家四将大喜,即刻出营搦战。探马报入相府,子牙命杨戬出城,哪吒压阵。城门开处,杨戬出马,魔家四将威风凛凛冲霄汉,杀气腾腾逼斗星。四将见西岐城内一人,似道非道,似俗非俗,带云冠,道服丝绦,骑白马,执长。魔礼青曰:“来者何人?”杨戬曰:“吾乃姜丞相师侄杨戬,汝有何能,敢来此行凶作怪?倚仗左道害人?眼前叫你知吾利害,死无葬身之地。”纵马摇来取。却说魔家四将,有半年不曾会战,如今一齐出来,步战杨戬。四将会战上来,把杨戬裹在垓心,酣战城下。且说楚州有解粮官,解粮往西岐,正要进城,见前面战场阻路。此人姓马名成龙,用两口刀,坐赤兔马,心性英烈。见战场阻路,大喝一声:“吾来了?”那马撺在圈子里,力战四将。魔礼寿又见一将冲杀将来,心中大怒,未及上合,取出花狐貂,祭在空中,化作一只白象;口似血盆,牙如利刀,乱抢人吃。有诗为证。
  “此兽修成隐显功,阴阳二气在其中;随时大小皆能变,吃尽人心若野熊。”
  却说魔礼寿祭起花狐貂,一声响,把马成龙吃了半节去。杨戬在马上暗喜,原来有这个孽障作怪。魔家四将也不知道杨戬有九转成玄功;魔礼寿又祭花狐貂,一声响,也把杨戬咬了半节去。哪吒见势头不好,进城来报姜丞相说:“杨戬被花狐貂吃了。”子牙心中不乐,纳闷在府。且说魔家四将,得胜回营治酒,兄弟共饮。吃到二更时分,魔礼寿曰:“长兄如今把花狐貂放进城里去,若是吃了姜尚,吞了武王,大事定了。那时好班师归国,何必与他死守?”四人饮酒,各发狂言。魔礼青曰:“贤弟之言有理。”礼寿豹皮囊取出花狐貂叫曰:“宝贝你若吃了姜尚回来,此功莫大。”遂祭在空中去了。花狐貂乃是一兽,只知吃人,那知道吃了杨戬,是个祸胎!杨戬曾过九转玄功,七十二变化,无穷妙道;肉身成圣,封“渍源妙道真君。”花狐貂把他吃在腹里,杨戬听着四将计议,杨戬曰:“孽障也不知我是谁!”把花狐貂的心一捏,那东西叫一声跌将下来,杨戬现身,把花狐貂一两段,现出原形。有三更时分,杨戬来相府门前,叫左右通报丞相。守门军士就击鼓;子牙三更时,还与哪吒共议魔家四将事,忽听鼓响,报杨戬回来,子牙大惊,人死岂能复生?命哪吒探虚实。
  哪吒至大门首问道:“杨道兄你已死了,为何又至?”杨戬曰:“你我道门徒弟,各有玄妙不同,快开门。我有要事,报与师叔。”哪吒命开了门,杨戬同至殿前。子牙惊问:“早辰阵亡,为何又至?必有回生之术。”杨戬曰:“魔礼寿放花狐貂进城,要伤武王、师叔,弟子在那孽障腹中听着,方把花狐貂弄死了,特来报知师叔。”子牙闻言大喜:“吾有这等道术之客,何惧之有?”杨戬曰:“弟子如今还去。”哪吒曰:“道兄如何去得?”杨戬曰:
  “家师秘授,自有玄妙。”随风变化不可思议。有诗为证。
  “秘授仙传真妙诀,我与道中俱各别;或山或水或颠狂,或金或宝或铜铁。或鸾或凤或飞禽,或龙或虎或狮;随风有影即无形,赴得蟠桃添寿节。”
  姜子牙笑道:“你有此奇术,可显一二?”杨戬随身一晃,变成花狐貂满地滚;把哪吒喜不自胜。杨戬曰:“弟子去也!”响一声要去了,子牙曰:“杨戬且住!你大术把魔家四将宝贝取来,使他折手,不能成功。”杨戬即时飞出西岐城,落在魔家四将帐上。礼寿听得宝贝回来,忙用手接住,瞧了一瞧,见不曾吃了人。将近四鼓时分,兄弟同进帐中睡去;正是酒酣醉倒,鼻息如雷,莫知高下。杨戬自豹皮囊中跳出来,魔家四将帐上挂有四件宝贝;杨戬用手一摸,摸塌了,止拿得一把伞。那一件宝贝落地有声,魔礼红梦中听见有响声,急起来看时:“呀!却原来挂塌了钓子,吊将下来。”糊涂醉眼,不曾查得,就复挂在上面,依旧睡了。且说杨戬复到西岐城,来见子牙,将混元珍珠伞献上。金、木二吒、哪吒都来看伞。杨戬复又入营,还在豹皮囊中不题。且说次日中军帐鼓响,兄弟四人各取宝贝;魔礼红不见了混元伞大惊:“为何不见了此伞。”急问巡内营将校,众将曰:“内营沙尘也飞不进来,那有奸细得入?”魔礼红大叫:“吾立大功,只凭此宝;今一旦失了,怎生奈何?”四将见如此失利,郁郁不乐!无心整理军情。且说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忽然心血来潮,叫:“金霞童子请你师兄来。”童子领命。便去请黄天化至碧游床前,倒身下拜:“老师父叫弟子那里使用?”真君曰:“打点你下山,你父子当为周王立功。随我来!”黄天化随师至桃园中,真君传二柄;天化见面即会,精熟停当,无不了然。真君曰:“将吾的玉麒麟与你骑,又将火龙镖带去。徒弟!你不可忘本,必尊道德。”黄天化曰:“弟子怎敢?”辞了师父出洞来,上了玉麒麟、把角一拍,四足起风云之声。此兽乃道德真君,闲戏三山,闷游五岳之骑。黄天化即时来至西岐,落下麒麟,来到相府,令门官通报:“启丞相!有一道童求见。”子牙请:“来见。”天化上殿下拜口称:“师叔!弟子黄天化,奉师命下山,听候使用。”子牙问:“那一座山?”黄飞虎曰:“此童乃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黄天化,乃末将长子。”子牙大喜:“将军有子,出家修道,更当庆幸。”且说黄天化父子重逢,同回王府,置酒父子欢饮;黄天化在山吃斋,今日在王府吃荤。头挽双抓髻,穿王服,带束发冠,金抹额,穿大红服,贯金锁甲,束玉带。次日上殿见子牙,子牙一见黄天化如此装束,便曰:“黄天化!你原是道门,为何一旦变服?我身居相位,不敢忘昆仑之德!你昨日下山,今日变服,还把丝带束了。”黄天化领命,系了丝带。
  天化曰:“弟子下山,退魔家四将,故如此将家装束耳,怎敢忘本?”子牙曰:“魔家四将,乃左道之术,也须紧要提防。”天化曰:“师命指明,何足惧哉?”子牙许之。黄天化上了玉麒麟,提两柄,开放城门,至辕门请战。四魔王正遇丙灵公。不知胜败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
不详   文章录入:旨卿    责任编辑:旨卿 更新时间:2008/2/4 0:09:51   发表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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